可她还是那么善良,不愿意让他担心,将委屈都隐藏住。

她越善良,他心里便越愧疚,想着无论如何,拼上性命也要带她离开。甚至,在离开前,他大逆不道,违背君臣之道,刺了南廷玉一箭。

只为替她报以往的仇。

郁娘见萧重玄一直没开口,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她低下头,盯着脚尖,二人的身影落在石板上,衣摆随风晃动,触碰又分离。

身后的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走回客栈。

郁娘摘掉身上落满积雪的大氅,脸色白如薄纸,她回应着萧重玄先前的话:“我一直在往前看,余下的事就交给时间,我想,时间是最好的忘忧草……”

萧重玄眼神一亮,一直绷紧的脸部线条放缓,温和道:“嗯。”

进了屋,二人坐在火盆子前,喝着暖茶回温。

郁娘忽然想到前些时日听到的事,担忧道:“鸾州知府以谋反罪被问斩了,他与你是不是都是皇帝的人……”她很害怕启明帝要杀人灭口。

萧重玄宽慰道:“他与我不一样,皇帝惩治他,不仅是要杀人灭口,也是因为他本身就做了许多恶事,皇帝顺势让他背锅,除掉他。我……目前还在为皇帝做事……”所以他还有利用价值,皇帝不会轻易杀了他。

郁娘诧然,旋即若有所思道:“你组建的那支商队……”难怪他与图门族厮杀多年,竟还愿意与图门族做生意,原来是因为他是卧底!

萧重玄笑着压低声音,做了个噤声手势:“嗯,所以这事要……嘘……”

郁娘乖乖点头:“那你平日要更加小心了。”

“嗯。”

二人又聊了会儿,萧重玄起身话了告别,他若今日不走,等雪下大了,四方封道,一时难以离开。

郁娘没留住他,只好道:“下一次你过来,要多留几天。”

“好。”

萧重玄坐上马车,冒雪离去,车内有郁娘为他准备的汤婆子和包袱。

他打开包袱,看到里面塞满干粮和糕点,唇角倏而笑了下,这时,看到干粮下放着一个黑色盒子,拿起来发现正是他今日送给郁娘的红宝石璎珞。

她竟又悄悄还给他了。他握着璎珞,帘帐晃动中,风雪涌进来,如刀子般扑在脸上。

不知何时她才能真正接纳他。

马车消失在风雪尽头,郁娘收回视线,打着哈欠去休息,转身看到桌子上落下一黑色钱袋子。这是萧重玄钱袋子。

她明明说了不需要,他却还是悄悄留下银子给她。

她拿起钱袋子,心中五味杂陈。

·

都城也下起了雪。

一夜过去,白雪皑皑,千里素裹。

火火是长乐宫最早起来的,它在雪地上转圈打滚,玩得不亦乐乎,整个长乐宫的雪地都布满它的狗爪印,玩累了,它跑到军医苑去。

裴元清刚开门,就看它顶着满身的雪走进屋里。它坏得很,非要在暖和和的屋里才抖掉身上的雪,裴元清气得只摇头。

这段时间,它每日都哼哼唧唧围绕着裴元清转,尤其是看到裴元清拿出银针,它更是乖巧坐到裴元清身边,等着他给它扎针。

裴元清哭笑不得,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直到突然想到,郁娘曾经说过的话。

“火火,等你好了,我就来接你。”

它是不是以为郁娘没来接它,是因为它的病还没有好?

所以它才每日来军医苑,哼哼唧唧求他扎针?

它明明以前很害怕扎针的啊。

思及此,一股酸涩忽然涌上心头,裴元清看着外面覆着的层层白雪,眼眶悄悄红了,怅然道:“火火,你也想郁娘子了吗?”

不知道郁娘现在去哪儿,又在做些什么。

·

两年后。

兰西,乞巧节。

这日,街头枝丫挂满乞巧结和织绣,入夜每家每户点上灯笼,整座城陷入到喜庆欢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