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娘将沾血的衣裤悄悄藏了起来:“没有,只破了点皮。”
南廷玉蹙眉,伸手欲探向伤口,郁娘忙道:“殿下别乱碰,小心伤口生炎。”
他收回手,没再说话。
裴元清给的擦伤药,有些刺激,沾到伤口立即传来一股刺痛,不过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他在中蛊毒时,便已经体验过千万遍生不如死的感觉,还想说什么,床底下忽然传来火火的呼噜声。
火火原先闹腾了会儿,现在沉沉睡去,口里的呼噜声一声比一声响,似能震动上方床铺。
南廷玉默了一瞬,忽然道:“如此聒噪,晚上人还怎么睡觉?”
郁娘踟蹰:“那妾身把火火赶出去?”
南廷玉不答反问:“它晚上睡在哪儿?”
“妾身在甲板上为它搭了个简易的窝。”
“甲板湿寒,你怎么能让它睡在那里?”
郁娘:“……”
他方才不还是说要把它送进狗肉馆吗?怎么转眼就为它担心甲板湿寒了?
性子还真是阴晴不定。
南廷玉又道:“就让它睡在你这房间好了,至于你……”后面尾调拉长,语气沉下几分,“跟着孤,去楼上歇息。”这房间又小又冷,附近住的皆有人,声音稍微大一点,便私隐全无。
郁娘:“……”
兜兜转转,原是为了这。
“涂了半刻钟,药还没有涂完吗?”
郁娘忙收回手,方才只顾着说话,竟忘了手中涂药的事。
南廷玉见状,勾着唇角看向她,幽幽道:“倒是会占孤的便宜。”
郁娘:“……”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缘故,他今晚一句接着一句怼过来,怼得她哑口无言。
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闭上嘴,只趁他不注意时悄悄擦了擦手。
谁要占他屁股的便宜。
这一晚,她宿在四楼,二人并未再做什么,挨到床铺,二人的睡意都来了。
迷迷糊糊入梦前,她不忘问着话:“殿下,明日还要将火火送去狗肉馆吗?”
她先前之所以没有反应,便是因为察觉出来南廷玉语气虽恼怒,眼中却没有杀意,他对火火说那番话,估摸是想要她服软。
南廷玉含糊道:“送,怎么不送……”
然而第二日尚在睡梦中,龙船便离开津沽,朝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一路顺畅,如此这般,风平浪静度过十余日。
·
上阳宫。
姚贵妃将手中密信放到烛火上,火焰飞快攀上来,眨眼间便将信纸烧成一团灰渍。
此次南巡,南廷玉与宣若薇同行,还未出发前便已经借着神话故事在民间造势,引得万众瞩目,现在二人又访贫问苦、事必躬亲,才走过三四座城池,就已经在百姓和地方官中收获甚多美名威望。
东宫和宣家主导的这场大戏,二人演得很好,只是可惜,这场戏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姚贵妃摸着缀满珍珠的甲套,妩媚的双目中溢出阴鸷的冷光。
心中悄然生出一计。
那南廷玉心思缜密,武功高强,他们多次派人刺杀皆以失败告终,但宣若薇可不一定,一个弱女子,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到时再借着宣若薇出事,分化东宫和宣家的关系,岂不是能一箭双雕?
想到这,姚贵妃立即唤来探子,在他耳边低语吩咐。
这时,内殿嬷嬷走出来:“娘娘,三皇子又梦魇了。”
姚贵妃闻言,忙摆手示意探子退下,她沉着脸走向内殿,撩开床帘,看向床上躺着的三皇子。
三皇子此刻满头大汗,张着唇,含糊不清说着话。姚贵妃趴到他跟前,听到他一会儿在唤四皇子的名字,一会儿又在向雲妃忏悔。
姚贵妃眼眶通红,抱着三皇子的肩膀,又恨又恼:“廷昭,那不怪你,是他们母子俩福薄,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