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榻上传来吱呀声,一道不辨情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既然你来到孤身边伺候,那么往后就要嘴严,若是对外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你这脑袋……”
郁娘赶紧道:“殿下请放心,奴婢绝不会对外泄露一字。”
南廷玉哼了声,没再说话。
营帐内陷入到安静中,烛火憧憧摇动。
郁娘局促的站在原地,眼睛轻轻觑向屏风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转眼想到当奴婢的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力见,于是她蹑手蹑脚开始收拾营帐。
往日给南廷玉收拾营帐的人估计是个粗心的汉子,看似将东西摆放的规矩,却不便失明的南廷玉使用。
比如脏衣服和干净的衣服堆放在藤箧两侧,极容易弄混淆。案几上摆的东西过多,有冒着热氲的茶壶,有笔筒砚台,亦有药草和绢布,显得杂乱无章。门口,仕女浣纱屏风的位置也不便南廷玉行走。
郁娘收拾干净案几,挪动了屏风的方向,最后抱着一堆脏衣服,小声道:“殿下,奴婢将您换下的衣服拿去洗净,有事您再叫奴婢,奴婢就在隔壁。”
屏风内没有回应,她估摸着南廷玉睡着,躬身轻轻退到营帐门边,正要掀开帘帐时,南廷玉的声音忽然透过屏风传出。
“以后不准再用香露。”
香露?
郁娘愣住,退出营帐后,左右闻闻,身上没有什么香味啊。
哪里来的香露。
第10章 她身上有股香味
春末时分寒意还未全退,溪水浸着一股凉气,将郁娘的手指冻得发红,等她将洗好的衣服晾在树杈上,已是月上中梢。
兴许今日是被南廷玉胸前的那团奇怪的鼓包吓住,夜里竟做起噩梦。
梦中鼓包慢慢裂开,从中爬出一根细长可怕的触角,紧接着,南廷玉全身的皮肤如干涸的泥土,裂出一条条杂驳交错的缝隙,一只面目狰狞的凶兽嘶吼着从缝隙中破土而出。
那凶兽张大嘴巴,吼声震天,一路追着她不放。
她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被抓住,吓得呜呜求饶:“凶兽殿下,求求你放过奴婢,奴婢不好吃的……”
凶兽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声,郁娘颤巍巍抬起头,刚想看它笑什么,下一瞬,就见一张血盆大口向她咬过来。
噩梦骤然惊散。
郁娘忙将露出在外的脑袋缩回被子里,闭着眼,心脏突突跳动。
她的胆子很小,以前教坊的姑娘们经常逗她,说她上辈子一定是个鼷鼠,这辈子才胆小如豆,怕风怯雨。
天还未亮,她却睡意全无,心中越是害怕,越是忍不住想到那团鼓包。
记得裴元清曾提到过一嘴,说是“贵人生了病”,难道鼓包里是寄生虫?或者蛊毒?
南廷玉的眼睛是不是也跟这个它有关系?
营帐外,伙夫已经架起土灶,炊烟绕着薄雾升起,林间响起时不时的鸟鸣声更显一派安静
郁娘收回思绪,从床上坐起身,昨日她向南廷玉的两个随身侍卫询问过起居情况,一早便守在紫金营帐前。
听到里面有响动声,她轻轻开口:“殿下,需要奴婢伺候您起居吗?”
里面的人似乎顿了下,反应过来郁娘的声音后道:“进来。”
郁娘撩起帘帐,小步越过屏风,来到床前。
南廷玉坐在床边,领口松垮,隐约可见胸膛包扎的绢纱,眼上缚着的白帛摘下,玉冠置在一旁,五官悉数露在外面。
郁娘掀起眼皮,瞟看了一眼南廷玉,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楚南廷玉的模样,白帛下的眉目比她想象中要英挺俊美许多。
五官搭配在一起,深邃周正,甚是好看,也兴许是才睡醒,脸上少了盛气凌人的气息,看着没往日那么可恶。
只是很快,南廷玉又恢复原样,伸开双臂,姿态是一副冷漠高傲样,吩咐道:“替孤宽衣。”
行军赶路无法讲究,他穿得还是昨晚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