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住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
纵使心里有时候很讨厌南廷玉,可也不得不承认,她唯一能仰仗的,能依靠的就只有南廷玉了。
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滴滴往下落。
南廷玉只觉得那眼泪砸在了他心中,砸出坑坑洼洼的痛感,他腾出一只手,替她揩拭掉眼泪,平生难得这般温柔:“不要哭了,没事的,孤在这。”
“殿下……”她含糊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明明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却还不忘惦记这个事。
南廷玉颇有些无奈:“在蓟州城,孤便知晓了。”
那日,她在银蟾楼梦魇说了些胡话,他心中便有数了,回去差人调查她的过去,知晓了她的身份。
她不是什么官家孀妻,而是教坊中的瘦马,且颇有盛名,被鸾州城知府送给了一个小官为妻。
那小官战死后,她便被卖掉,兜兜转转,成为了他的奴婢。
其间细节难以查证,不过她这半生所经历的事情,他大约摸都知晓了,也是他暗中隐藏住她的身份,抹掉她曾为教坊瘦马的痕迹。
可没有想到,竟还能被人从卖身契上做文章。
能想到这一点的,只怕是个认识郁娘,对郁娘熟悉之人。
“原来殿下早就知道了……”
郁娘忽而笑了下,眼泪不受控制簌簌落下,她每日瞒得好辛苦啊,提心吊胆,害怕被发现,害怕被砍头,却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殿下,那你会不会觉得奴婢很恶心?”
第89章 努力活下去的小鱼儿
南廷玉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她自言自语道。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恶心,但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她们说,我是被我娘给卖进教坊的。不过……咳咳……我不信,我觉得我娘亲不会卖我……”
她睁着眼,眼泪如剔透的珠子顺着眼角而落。
南廷玉见她又落泪,替她揩拭掉眼泪,声音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嗯,没有娘亲会卖自己的孩子……”
“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有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唱,‘春日的池塘边,泡泡一串一串,原是小鱼儿游不见了’……”她仿佛陷入到回忆中,声音很轻,“我觉得我就是那个游不见小鱼儿,我的娘亲在等我回去。”
南廷玉想起来,以前在蓟州城时,常听她在房间里哼过这首童谣,原来是她母亲唱过的。
他指腹抚着她腮边,忽然笑了下:“是啊,你是个小鱼儿,一只有点小聪明,又有点愚钝的小鱼儿。”顿了顿,他抱紧她,“现在这只聪明又愚钝的小鱼儿,能不能先安静一会儿。”
他很怕她说着说着,力气没了,也怕她越说越难过,失去活下去的意志。
她闻声,很顺从的阖上眼睫,不再说话,只是挨着他胸膛的鼻息渐弱。
额上的两道弯曲血痕衬得整张脸十分苍白,眉眼似乎都褪去颜色,看着似一座没有生气、冷冰冰的雕塑。
马车总算停了下来,他抱起她,焦灼唤她的名字:“琳琅!琳琅!”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脚下步子不敢停留,一边唤她,一边匆匆向军医苑而去。
此刻四周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不复存在,飞檐庭廊化作线条般的背景,他的目光,他的世界,只有她,只剩下她。
军医苑,裴元清正在配药,见到南廷玉冲进来,怀里抱着的是浑身是血的郁娘,脸色骤然一变。
顾不得询问怎么回事,立即使唤苏子和苗苗二人备药材、热水等物品。
屋内,苗苗去解郁娘的衣裳,她两手发抖,哆哆嗦嗦,方才解开外衫便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郁娘子……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南廷玉在殿外守着,僵着身形,攥紧手指一字不发。
安公公听到苗苗的哭泣声,心脏也不由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