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来了就知道了么。”

他又打量她,过寿辰的缘故,穿了鲜艳的海棠红春裳,豆绿色曳地罗裙,挽了个妩媚的堕马髻,戴了他送的赤金海棠金簪, 还别了一朵新鲜海棠花;初雪般的脸庞圆圆的, 肚子也是圆圆的。“二十一岁了。”他笑道,“大姑娘了。”

纪慕云摸摸自己肚子,眼角眉梢都是满足,“还什么姑娘, 明年这个时候, 孩儿就陪我过生日了。”

曹延轩笑道,“可许了心愿?”她露出神秘神色, “许是许了, 却不能告诉您。”

那天曹延轩吃了两大碗面, 过两日,送了一朵赤金鬓花来,碗口大,花心是黄色蜜蜡,花瓣是打磨过的红宝石,颜色十分鲜艳,纪慕云很喜欢。

进了四月,双翠阁气氛紧张起来。

大夫说,入了四月,便随时有可能生,产婆和牛四媳妇说,纪慕云是头胎,发动的或许迟些,不过,“孩子已经入了盆”,“妥妥的”。

纪慕云左看右看,看不出自己的肚子和平日有什么区别,不过,低头已经看不到脚面了。

初七黄昏,吃过晚饭,她在院子里散步。彼时天气渐热,她扶着肚子走几步,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肚子沉沉的直往下坠,一下一下的疼。

“叫大夫。”她掐住搀扶着自己的冬梅手臂,指甲陷入对方肉里,“我,我”

要生了。

曹延轩赶来的时候,纪慕云已经进了西厢房尽头的产房,丫鬟们挤在檐下,产婆、牛四家的石家的和新来的奶娘都在室里,范大夫也进去了。

听说他来了,大夫出屋行礼,“七老爷放心,如夫人一切安好。”

曹延轩自是不放心的,看一眼窗子,“姨娘如何了?”

“老朽刚刚诊过,胎位正,脉象稳,无碍的。”大夫捻须微笑,“如夫人是头胎,生产要久一些,八成明日才能落地了。”

曹延轩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有不少经验,闻言略微放心,眉宇间依然透着???紧张。他走上台阶,附耳在窗外,听到纪慕云低低的□□声和婆子们安慰的声音。

“云娘?”他提高声音。

和平时相比,此时的纪慕云颇有些狼狈:脱了裙子,双手攀紧床架,嘴里咬一块软木,身上盖一床湖蓝薄被,身边围满七嘴八舌的婆子。

“七爷。”腹痛一波一波,像潮水没有止境,她不得不张着嘴巴呼吸,尽量不去想“母亲就是难产死去的”。听到熟悉的声音,纪慕云忽然非常委屈,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老爷!”

稳婆是个大嗓门,“哎呀呀,我的好姨娘,这刚哪儿到哪儿,就掉起金豆子!”牛四家的也用手帕替她擦汗,“您省点力气,离生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