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地儿罗小川也不熟,昨晚光顾着逃命一直坐到了终点站,现在看起来大概是城郊。他领着高自己大半个头的男人绕了一条街,才找到一家小饭馆坐下。
两人一进去,饭馆里的其它人就齐刷刷地看了过了,一会儿看看这个凶神恶煞的小个子,一会儿又打量打量那个头裹着绷带的大高个。
罗小川掏了掏袋子,才发现没烟了,于是猛地把凳子往外一踢,坐了下来,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回去。
旁边几桌的人立马低下了头。
点了三个菜,一荤一素一菜汤,两人饿死鬼似的吃了好几碗白饭,等到唐可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咽下去后,菜是一点不剩了,连个渣渣都没。
罗小川嘴里叼着根牙签,痞痞地问他:“吃饱了?”
唐可舔了舔嘴唇,眼睛又瞟到隔壁桌上的烤鱼上去了,嘴里却应着吃饱了。
罗小川一挑眉,手往桌上一拍,喊道:“老板,再来一碗大排面!加个蛋!”
好歹这会儿跟着自己,总不会让他饿着的,瞧瞧,那兴奋的样子,就差没像大可一样摇着尾巴来舔他的脚了。
吃完饭,罗小川领着唐可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想着要在旅馆住好两天,他便买了几条新内裤和一些零食,然后又用小卖部外的电话给谭奇打了一个电话求救。
谭奇是他一起年少时混起的好兄弟,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是惦记着、关心着罗小川的,那必定就是他了。两人初中就是同学,那时罗小川的父母还在,虽然家里经济拮据了一点,但毕竟都够用,刚从小学升上来的少年们都还没摆脱掉那份天真,老老实实地在学校里上课玩耍,偶尔学会一些坏点子捉弄同桌的女生或是班级里弱小的同学,顶多就是逃课打篮球了,当然不乏一些早熟的同学谈起了恋爱搞起了“小圈子”。罗小川和谭奇那会儿压根不知道那些事,管自己玩游戏机,也会被老师骂,但不会牵扯到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直到高中时他的父亲被查出了癌症晚期。
那时两人还在一所学校,罗小川本来成绩就不好,被分到了普通班里被人一带,就更往下坡路走了,谭奇不放心他,就像个大哥一样保护着他,老师说也说了,家长也叫了,到最后便放任不管了。谭奇家和他家相反,钱多的根本不怕,从小被惯着的,有时候出点钱就能解决很多事,可罗小川不一样,很多时候谭奇不在,他跟人是真豁出了命打的,好几次就差进少管所了,都是谭奇找人帮忙弄出来的。
如果说罗小川父亲没死,或者他妈没走,那他的人生大概还有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在罗小川17岁的时候就体会到了,他简直想不到他妈竟然就这样抛下他离开了,他在没有生气黑不隆咚的空房子里等了一个星期,饿了喝冷水,实在不行把那仅剩的一点米煮了吃白饭,等到谭奇跑到他家里的时候,他已经要被学校开除了。
虽然知道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是不对的,但那之后罗小川还是对女人起了厌恶心理,他觉得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每一段感情都是经不起考验的,长了那么大,床上功夫倒是练的不错,恋爱却一次没谈过。
高中毕业后谭奇靠家里关系去读了大学,罗小川自然没再读下去了,不过两人还是会一起出去打打架喝喝酒,头上老大有事也会跟着去帮忙。罗小川只身一人,打起来向来不要命一样的狠,也没什么好顾及的,所以大哥很看好他,但谭奇毕竟是家里有背景的人,玩玩可以,到了年纪,还是被家里叫去成家立业了,也慢慢地淡出了帮派。
谭奇劝了他好多次,都被他打哈哈似的略过了,他也挺想找个安稳点的工作好好生活,就算以后不结婚,一个人养条大狗照样能活得很好,可习惯了这样每天追追打打的生活模式,他哪里能做到心平气和地朝九晚五呢,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总有天是要死在某条小巷子里的,或是在牢中老去。他的人生早就在那一年被他自己做出了选择,一步步地往前走,等回头时,已经没有了退路。
“操!罗小川你那时怎么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