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豫立知他心有触动,搂着钟玉河肩的手再紧了些,“我有时亦觉,你若真如世人所言那般狠辣无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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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玉河微微昂头,有些疲累地从手指的夹缝里看薛豫立,背着光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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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真视所有人事为草芥,便不会有难受隐忍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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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你看那河灯,看糖葫芦,看血人参,皆不是无动于衷,我便觉得欢喜。可早前婉妃娘娘的言语,再到如今的万岁,你又分明心有恸动,我又觉得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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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玉河放下遮着眼镜的手掌,“那样,你所做的所有不就都没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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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豫立缓缓在他身前蹲下,昂首仰望着他,钟玉河看见他的面容曝光在光亮下,微红的眼眶凝着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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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筛子筛除了出了颗粒,粗糙而硌人,“我的意义,是你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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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你也欢喜我,若你金甲傍身刀枪不入,刺我一身血也是我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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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玉河定定地看着他,蓦然笑道:“你们读书人,都挺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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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笔杆子挺会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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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软绵,却是直戳他心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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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句被钟玉河咽进喉咙里,喉结一滚道:“河灯,糖葫芦,血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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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地看着薛豫立,“我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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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豫立指尖颤抖着抚上钟玉河的脖颈,摩挲着钟玉河颈侧盘桓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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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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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玉河看见了倒映在薛豫立眼底的自己,薛豫立凑到他耳旁,徐徐的热气喷在他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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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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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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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不肯来?”皇帝躺在床上艰难地咳嗽着,直起身子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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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她还是难以释怀……”大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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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下去吧。”皇帝手一辉,撑不住似的又碰地一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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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钟知生慌忙伏在塌边,沉痛地唤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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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究竟如何对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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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曾亏待过她,她从小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按太子同级来的,女子不得上学御书房,她要读书,我便请了太傅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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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丑事,乃皇族奇耻大辱,我也只禁她入宫,许她出嫁,甚至而后她夫君从政,我都未曾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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