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豫立没想到去往苏州的路会如此马不停蹄,并没有携带什么干粮,他肚子里空又经受石子路的颠簸,到苏州的时候已是两眼翻白满额冷汗。

“如今天色已晚,主子,不如我们先在客栈歇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日再好查案。”太子身旁的近卫看着面前的客栈提醒道,“一路舟车劳顿也没歇个脚,弟兄们都有些撑不住了。”

太子闻言回头环顾了下队伍,见许多人都面如菜色不甚精神的模样,便点了点头。

得他同意,那近卫朝后头吼道:“主子有令,今儿就在这客栈稍作歇息,明天早起就去查案。”

闻言许多人一路上紧绷的脊背都塌软下去,下马往客栈里走。

近卫看着马车里面没有动静,想到这位大人对此案有决断权,犹豫一下还是凑到马车边上提醒道:“薛公子,到客栈了,主子下令今儿就在这歇息一晚。”

近卫说完也没听马车里有个动静,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小声响,渐渐大起来,然后就是沉重的呼吸声,被什么堵住喉咙喘不过气似的压抑。

半晌才有一只手拂开帘子,近卫看他出来都吓了一跳,薛豫立的面色实在白得吓人,是剥去光泽的惨白。

“薛公子您没事吧?”

近卫被他吓得声音都大了些,太子闻声看过去,嗤笑道:“软脚虾。”

薛豫立恍若未闻地走下马车,那近卫要来扶他,却被他撇开。

近卫只好回到太子身侧,压低声音道:“主子,薛侍郎毕竟是主审官,此案又牵连到您,面子还是该给他些的。”

“我用得着给他脸?”太子皱起眉头。

“还不是皇姐叫他帮我他就只能帮我,毕竟在皇姐心里,谁是外人,谁是自己人,清楚得很。”

太子的声音好似特意要让薛豫立听见似的,掷地有声。

果不其然,薛豫立迈进客栈大门的步伐一顿。

太子嘴角一抿,也下马往客栈走去。

也不知薛豫立和皇姐之间是到了什么程度,只怕此案风波一过,他就再难有插在二人之间的机会,得趁着此次出来的功夫叫他们二人离心才是,就是不能断干净,也得叫他们之间生出些间隙。

……

“主子,店家说客满了。”

太子仰着脑袋环看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不像客满的样子,便粗着嗓音斥道:“哪里来的狗胆,竟敢诓骗于我。”

店家看他穿着不菲又周身贵气,知他来路不凡,可楼上那位也不是什么善茬,只得低头哈腰地道歉:“实在是对不住,这位客官还是另找地儿吧,这儿已经被包下了,不接客了。”

“我既然踏进了这家客栈,就只有我不想住,没有不让我住的说法。”太子抽出手里的剑,有清光湛湛映照在他脸上,衬得他剑眉星目寒石似的冷峭。

店家看他这架势吓得额头冷汗直冒,“这这这”地吱唔不出来。

薛豫立皱起眉头,只觉太子荒唐得厉害,这幅暴戾作势竟还拿到了外面。

他们查的是官员腐败,是朝廷丑事,应是越低调越好,一是这些被百姓知道会败坏朝廷的名声,二是保不齐有朝廷党派爪牙借着他们离开长安的空挡,把他们解决在路上。

怎么太子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出门在外穿着华贵,行事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似的。

如今竟要和一个普通百姓动手,全然不顾他们此行的目的,真是……真是荒唐!

“有这个功夫,我们早就找到别的客栈了,何必一直耗在这里呢?”薛豫立不悦地出声。

太子的目光凝着他身上,冰冷的剑刃啪一声驾在薛豫立脖子上。

薛豫立亦不怯地回望过去。

太子的目色愈沉,手上使力,锋利的剑刃些许陷进薛豫立的脖子,淌出稠稠鲜血。

“二少爷演的这是哪出啊?”熟悉的声音打背后响起。

太子收剑入鞘,回身皱着眉头看着楼上走廊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