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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豫立叫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马车上抬得时候,霍靖安也恰好赶到。
薛豫立看了看尚还灰蒙蒙的天色,“霍兄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你得早点来呢。”
霍靖安的面色有些愣,随即扬起一个笑,“早点来送送你嘛,怎么,弟妹不来送你吗?”
“我和你说过的,娘子他病了,出不了房间门,没法来送我。”
“你记得千万别进他的院子,除非他有什么大事叫你。”
“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他觉得自个儿生病的样子不好看,怎么也不肯叫人瞧见,你可别去触他的霉头。”
第三十四章滋生
马蹄嗒嗒,尘土纷扬。
车轱辘吱呀呀地轮转,沉重地碾过霍靖安的心头,挤压出一泼酸涩又稠蜜的汁水。
霍靖安眼底晦涩不明地凝望着疾驰而去的马车,说不出心底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他一大早就匆匆赶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薛豫立要出远门,把公主托付给他,本是对他的信任,他也想不辜负薛豫立的信任。
但他就是不能抑制,一次次地揣着撇不干净的绮念踏进禁地。
他昂首抬望镀金的匾额,上书“公主府”三个大字,是他的问心有愧。
他怔怔地凝视良久,直到一旁的管事孙伯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霍公子,厢房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先去放置行李?”
霍靖安收回视线,大步踏进府门,“走吧。”
穿过那片柳树林再过一道长廊就到了给他预备的厢房,霍靖安看着隔壁也有人住过的气息便问道:“怎么,隔壁也有客人吗?”
孙伯答道:“那是驸马的卧房,虽然驸马这段日子不常在这儿,但还是得叫人打扫,可不能落了灰。”
不常住这儿?
霍靖安心思一动,“驸马现在是和公主住一块儿吗?”
“只未曾呢,只是公主这几日身子有恙,驸马就会去公主那儿照料她,衣食都是驸马一手照料的,也不叫下人插手,院子也不让旁人进。”
孙伯是国公府里的老人了,打小儿看着薛豫立长大,他自觉他家公子自幼聪慧又为人正直,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他们几个老仆私底下都猜测过公子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回家。
国公府地位尴尬,就是攀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也应是个小家碧玉,是与公子琴瑟和鸣的贤良淑德的女子。
谁也不曾想公子偏偏被玉河公主挑去做了驸马,长安谁不知玉河公主的嚣张跋扈,背后又有太子撑腰,可偏偏公子被赐婚后喜上眉梢,心甘情愿地去入赘。
他看到那位公主时,也不得不感叹,他人都道公主美艳,却不知她是世间辞藻再难形容的绝色,莫说是他家公子,谁能不爱她呢?
公子对公主一往情深,本是夫妻恩爱的美谈,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就没见过公主对他家公子有过什么好脸色,公子百般讨好,也只换来一个冷硬的睥睨。
孙伯忍不住叹惋道:“公子可就差把胸膛都剖给公主看了,他们皇家人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硬呢……”
“或许……” 霍靖安遥望外头伫立的一排柳树,公主的院落在对面,“或许是因为,公主的心不在他身上。”
……
夜半风声萧萧,把烛火摇曳得扭曲。
霍靖安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直直地看着眼睛窗外的那片柳树林。
他平日里甚少喝酒,但今夜他实在是难以入睡,这才饮了几杯。
夜晚的风并没有叫他清醒些,反而催发着酒精,烘烤蒸腾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连他自己也觉得甚是可耻的怨念。
她喜欢阴凉,有了那片柳树林应该会很高兴吧,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原因对薛豫立生出些好感来。
可是那是他费了心思弄来的,薛豫立不过是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凭什么就能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