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躺在床上的放松与?趴在桌上的感觉截然不同,蒋冬霓掉入黑暗的虚空,两腿一软,清醒了一瞬,连对方说了什么都听得清楚了。
被轻轻揉捏着耳朵,语气不满地说:“……在别人的床上也睡得这么沉。”
蒋冬霓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她把脸朝向另一边。梦境安静了一会,但很?快,又令她胆战心惊。
她感到身边的床柔软地塌陷,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她一动不敢动,任那人躺在她身侧。
蒋冬霓心跳得越来?越快,“怦怦”的声音大到她担心会被旁人听见。她出了汗,因?为身体?僵硬,皮肤也开始发痒,在一片被笼住的黑暗里,极尽全力地忍耐。
等待。
那只手、那个人……
刽子手将?砍刀砍下。
张旬隔着被子把她抱住了,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她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起伏,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呼吸声趋于一种绵长的松懈,蒋冬霓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样?近的一张睡颜,熟悉的但绝对陌生的,蒋冬霓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方才的紧张和难以?置信,如同被急出的一身薄汗般渐渐冷却,留下斑驳的狼狈。
午后的阳光被窗帘遮住,整个房间陷入沉静凝滞的昏黄中。
蒋冬霓醒得彻底,望着天花板,心底好比一片被收割干净了的芦苇地,冷风一道道地刮划干硬的土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把野火才烧起来?。
她真是个傻子,傻到家了,蒋冬霓几乎就要掀开张旬的手把他摁在床上揍一顿,但最后还是只是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一点害怕、一点茫然、一点难过、一点羞耻……难以?言说的情?绪积聚成云,云落成雨,一滴滴落下来?,浇灭了火,剩下漫天飞扬的尘灰。
张旬没?睡多久,或者说,他可能没?有真的睡着。
总之他很?快醒了,在察觉到他要醒来?之前,不知?道该如何与?张旬对峙的蒋冬霓自我厌弃地闭上眼睛假寐。她感觉到张旬似乎又那样?看着自己?,轻声笑了句:“怎么还在睡。”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可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