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没本事供养不起我,便该有自知之明放我回去,而不是在这里无措哭泣,只有三岁稚童才会抓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哭闹不止。” “嫮嫮,你真想嫁给萧莽?”

桓冠斌满脸泪花,忍痛再问了一次。 “不若?” 感觉四周又冷了几分,宓瑶抬眸,果真是下雪了。

白玉般的素尘自漆黑天穹落下,轻若鸟羽,路道除却牛蹄在路上行走的响动,只剩雪粒扑落的簌簌。

“若不是你,我此时该是躺在驿舍软榻之上,屋中点着香炭,煦煦之中,我挑起窗棂,欣赏我落地荆州后第一场初雪。”

说完,宓瑶看向桓冠斌,“送我回去罢,不若就杀了我,我宁愿死也不想在你身边受罪。” 桓冠斌泣不成声,哭了半晌才下了牛车跟车夫交代。

只是想回驿舍也不是那么容易。 天寒地冻,霰雪其雱,牛冷的不愿迈步,按计划到投宿的农家都困难重重,更何况是返回城中驿馆。

“你看你连偷人出逃这般重要的事都没所谋划,只会学小儿啼哭……地震了?”

宓瑶训人刚进入状态,便感知到地面震动,怔了怔,目光远眺,瞬息的功夫远处暗色破开,跳跃的火光连绵像是一条火蛇游弋。 对方明显比她更先发现他们。

火蛇逼近,数十匹龙颅突目,蹄如累曲的良驹包抄牛车,其上士兵各个穿着黑甲,面覆挡风幂,腰佩横刀,如同地狱来使静谧无声,漠然屹立周围。

驱马立于车前的男子头戴鎏金镶蓝宝石发冠,下半张脸用皮革面罩遮挡,琥珀色的眸子在橘红热光中像是冬日被打扰了睡眠的金蟒,狭长冰冷。

他目光扫过面色惊慌的马夫与车边细皮嫩肉的男人,最后落在旧黄残破的车棚没有遮挡住的桂粉撒花缎裙,开口问:“虞氏女?” “你们是剑南军?”

桓冠斌没想到追兵会那么快追上他们,看到他们衣着上绣纹标记,挡在了宓瑶面前。 “是。”

开口男子目光对上桓冠斌,触到他眼角泪痕,嗤笑:“是你要带我的女人私逃?” “你是萧欻!”

被剑南军的气势所摄,桓冠斌身体战栗,不过依然挡在宓瑶面前,愤怒地瞪着萧欻,“你不过是占了乱世的便宜得了一官半职的莽夫,满身泥点恶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肖想嫮嫮。”

“嫮嫮?” 萧欻玩味地咀嚼女子小字,在桓冠斌惊叫中,抽出佩剑,寒光一闪,利刃越过车上两人头顶,挑开了遮挡的棚顶。

坐在桓冠斌身后的女子,肤比身上的白狐裘还白腻几分,似雪若冰,巴掌大的脸蛋有大半裸露在寒风之中,脸颊淡淡绯色像是蜀地开的最美的芙蓉,如蝶翼的眼睫下的杏眸清灵如秋水。

果真是江南第一美人。 美的名副其实。 见男人褐眸肆无忌惮地打量宓瑶,桓冠斌恨不得夺刀把男人砍于马下。

“你这蛮横无理的野人,你与嫮嫮云泥之别,嫮嫮与你成婚,跟皎洁明月被染上脏污有何不同!嫮嫮宁死也不会愿与你这样的刽子手成婚!”

听到桓冠斌替自己发言,宓瑶本想开口,就听马上男人嗤笑出声,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穿透遮面的皮革沾染了几分暗哑的厚闷。

见坐在潮湿茅草上冻得瑟瑟发抖的美人仰头看向他,萧欻并未移开眼眸,目光交错,他张嘴讥讽:“蠢人不懂,财权才是美人最好的补品。”

只有金银的堆砌,才能在严寒中照养暗香满盈,娇弱可人的名株。 娇妍的花儿在这破烂的牛车上可吸取不到任何养分,只会逐渐枯萎。 “你……”

桓冠斌正想反驳,就听到身后传来女子软糯轻柔的嗓音:“萧郎,你说的真好。” 宓瑶说完,抬手朝萧欻伸去。 “我被恶人掳走,幸而郎君赶来救我。” “嫮嫮!”

桓冠斌眼眶又溢满了泪花,“你已亲眼见到这莽夫,你还愿与他成婚?” “萧郎威岸英俊,我见之更为欣喜,为何会不愿与他成婚?”

这话不是宓瑶乱说,书中从未说过男主英俊,只说他猿臂蜂腰,身量八丈,长了一张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