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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眠就坐在树上,漠然的看着沈言将死去的少年缓缓的拖行到树林里,随意丢在一棵高大茂密的树下,接着拿出从别墅的花园里找到的一把铁锹,一铲一铲,挖出了一个可供少年蜷缩进去的土坑。

他亲眼看着沈言将云述的心脏随意丢弃在一旁,看着那颗猩红的心脏沾染上肮脏的枯枝落叶,看着沈言将少年随意的丢进坑中,又看着少年那漂亮诡谲的面容被一铲一铲的土逐渐淹没,看着那个土坑渐渐变成一片平整的土地……

最后,池眠的目光跟随着沈言那瘦削的背影,迟缓却如释重负的离开这片充满了血腥的地方。

可是,真的,没有任何的负担了吗?

在无人看到的、漆黑寂静的角落,那片坎坷不平的土地,新鲜的散发着腻人糜香的松软泥土,却在不停的上涌、滚动,散落……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是散落的枯枝与落叶翻动的声音,也像是什么东西在翻涌,向上攀爬的声音。

当黑压压的云层遮住了最后一抹暗淡月光的那一霎那,本是平整无物的泥土之上,却赫然多了一个高高扬起的煞白且毫无血色的手臂。

那只修长但沾染了泥土的手指,在虚无的空中缓缓抓取、摸索,最后,猛地一收紧!

哈。

抓到了什么呢?

是那颗依旧在跳动的、属于怪物的心脏,还是某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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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完这一出“好戏”回去时,已经将近凌晨,街巷人烟稀少,但仍旧有三三两两的醉鬼倒在巷角叫嚣。

池眠垂眸,面无表情的越过一个又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穿过这破旧的巷落,跨过浓郁的黑暗,迈步向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街道走去。

在踏出阴影的那一霎那,池眠回头轻望了一眼,眸中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似是在看刚刚越过的那些社会的底层蝼蚁,又或是在透过这个破旧熟悉的巷弄,望向那埋葬了什么的地方,亦或是,什么也没看,只是单纯的回头一瞥。

淡然的收回视线,池眠看向眼前这个繁华至极却又如此割裂的栾都,视线没有定处,只无意义的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半晌,轻声道:“‘暴怒’快要结束了吧。”

系统飞快上线:“嗯?为什么这么说?”

【第12章 萨麦尔会保佑你的】

池眠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眼神平静:“沈言就要死了啊。”

“一个事件的落幕,总是要以某些人的死亡作为终点。”

系统:“你看出来啦?”

“嗯。此外,与其说是沈言通过杀死怪物拯救了自己,倒不如说是他亲手把自己埋进了深渊。”

系统赞同:“是啊,其实看似是他杀了云述,使自己‘摆脱’了云述对他的影响,但实际上,云述的影响无处不在。”

“尤其是,他可能并没有发现,他每次面对云述的时候,情绪都特别的激动,已经到达一个怪异的地步,甚至于彻底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池眠点头:“嗯,从其他同学口中听到的对他的描述,与我们看到过的那几次,完全不同。”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只剩暴怒的疯子。”

系统也补充道:“他每杀死云述一次,所受的影响就在无声无息的深一分。毕竟,怪物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杀死的,你必然是要付出什么。”

“怪物最是记仇,更何况还是傲慢至极的云述。两次已经是极限了。”

“是啊。”池眠轻声重复:“两次,已经是怪物的仁慈了。”

“暴怒”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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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何种原因,本该第二天就复活的云述却并没有在第二天出现。

不只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一周后,云述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他真的被杀死了吗?

“不可能。”系统斩钉截铁,“云述是杀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