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工作的事,宋恂将钱小六带来的消息转述给吴科学。
吴科学立马从椅子里坐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你咋现在才说?”
“你急什么?”宋恂白他一眼,“哪怕这个消息是真的,也不是那么快就能落实的。所有权转让的手续相当繁琐。公司里的人员好说,可以就地归入地方。但是船只设备怎么办?那些船都是省渔花钱买的,不可能白白送给地方,但是让公社和生产队拿出那么大一笔钱买船也是不可能的。光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就能扯皮好几个月。”
“那省渔就不能直接把船收走?”吴科学嘟哝。
“没了船,那还叫渔业公司吗?怎么转给地方经营。”
吴科学哪有心思跟他拌嘴,背着手在屋里没头苍蝇似的乱晃。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听天由命,像宋恂一样归入社队,要么找找关系,重新调回船厂去。
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其实归入社队也无所谓,反正在农村的生活他已经过惯了。在这里吃海鲜方便,除了没啥娱乐活动这个缺点,日子比城里滋润。
不过,他还惦记着船厂的文娟呢,要是就这样变成了农村户口,他跟小文就彻底没戏了。
可是想回船厂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当初在船厂点的那一炮,虽然只处理了两个人,但也间接得罪了不少人。
“船厂人事科还是姓冯的老小子当科长吗?”吴科学问。
宋恂“嗯”了一声。
“哎。”重重地坐回椅子里,吴科学郁闷道,“当初就是姓冯的老小子把咱俩从海浦市弄到团结公社的。如今再想调回船厂,肯定又得从他手里过一遭。他巴不得我一直在农村呆着别回去呢,怎么可能同意将我调回船厂。”
钱小六取笑他:“你咋这么死心眼呢,回不了船厂,你就找找关系往省渔的总公司调嘛。”
闻言,吴科学更犯难了。
他家就是普通家庭,能分到船厂工作全凭运气。
与省渔那些关系都是工作中认识的,多数都是面子情。何况那些人基本都是小喽啰,说不上什么话。
朋友里家庭条件最好的就是宋恂了,可是如今宋恂自己还在吃软饭呢。以他俩的交情,要是有办法帮他走关系,宋恂肯定早就说了。
既然宋恂没主动提,他也就不用问了。
“要不我明天跟小六哥一起回省城吧,回去看看船厂和省渔的情况!”吴科学心里拿不定主意,向宋恂征求意见。
“也行。你来了乡下这么久还没回家探过亲呢,正好请假回去过个年。”
*
宋恂与吴科学一样,都被瑶水支公司即将被撤销的消息打个措手不及。
吴科学和项小羽都是在大瓦房工作的。
项小羽还好说,即便不能去公社的广播电台工作,也能继续当电话员,公司撤不撤销,对她这样的本地人来说影响不大。
但是,吴科学这件事就比较麻烦了。
可以说,这是能影响吴科学人生轨迹的重要抉择。
农村户口和城里户口,在时下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几人就着海鲜喝了一顿酒以后,宋恂在次日一早照常去上班。
不过,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吴科学的事,工业办在年前这两天处于半放假状态,他跟组里的人招呼一声,就出门去糕点厂了。
荣盛糕点重新对外营业,吸引了不少社员排队购买糕点。
宋恂进入营业门市部,正好听到何副厂长吆喝着好几个小徒弟,往柜台里摆放糕点。
“何厂长,生意兴隆啊!”
“呵呵,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何副厂长与宋恂握手说,“多亏了宋组长帮我们向公社争取了这次重新营业的机会!多少年都没见到我们店门口排长龙了。”
“宋组长,你今天过来有事?”
“我之前不是订了几盒‘酥皮八件’嘛,您先给我拿一盒吧,有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