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树平那些高手如云的学生当中,吕文林算不上是个天资聪颖的,却勤恳认真,孺子可教,一度是梁老师最喜爱和最上心的学生。他从来都只是专业、本分地做好自己职责以内的工作,爱护自己的每一个病患,在死亡的边缘朝他们拉把手,恪守自己立下的誓言,平等对待众人。他不愿意再看到生命眼睁睁地流逝,又或许是想借助经常会看到的那些无法挽救时注定失去的无奈来警醒自我。
关永明还是下午四点多出了手术室的门才终于有空去见了他们院内的这位“红人”。
“文林!”关永明远远地叫他,“可算是见着人了。”
吕文林走过去,礼貌地和他轻轻碰了碰肩,算打过了招呼。
关永明看吕文林人倒还算是一副正常的模样,也没伤着哪儿碰着哪儿,就是表情和精神状态不太对劲,看起来并不像好不容易结束了一个大项目后能回到南安应有的如释重负,神色间总有淡淡的一层愁雾笼罩着,和当年事故后那段灵魂出窍的时间颇为有些相似,怪忧郁的。
想来北边研究所的饭菜吃起来也不太对胃口,身形貌似又更消瘦了两分。
“都还好?”关永明只敢试探性地问。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吕文林笑,但笑容并不明朗。
关永明姑且算是相信了他面上的说法,转背忧心忡忡地在周末的饭桌上把消息汇报给他家的老关。
“老关,孟女士,我跟你们说啊,文林他回来了。”
“好事啊,叫他找时间来家里吃饭。”
“我早跟他说过了,”关永明摆放着碗筷,声音对着关孟良放低,“他看着还行,就是下巴都尖得像只有两指宽了,我总觉得他遇上点事儿,又不好意思问。听说他在那边还被绑过,别是又整出什么心理阴影了。”
“呦,瞧你这说的,能不能盼人点好啊。”
“不是老关,我说真的,他情绪怪怪的,你下次见到他,最好再多疏导疏导,我这个同龄人说话不怎么顶用,他听长辈的。”
在厨房忙碌的孟阿姨只捕捉到了某一关键信息,把汤从里面端出来,凑过去问关永明:“你说文林回来了?”
“对啊孟女士,你大张旗鼓,大展身手,大显神通的机会来了,文林可是捧你场的头号粉丝。”关永明添饭的时候嘴也不安生。
“那可不是,”孟欢情语气颇有些得意,“上次那盘枣花饼做得那么好,可惜这孩子在外头没尝到,这次咱做个新学的荷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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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吕文林逐渐重新适应了在南安的工作和生活。
忙忙碌碌,两点一线,这才该是他生活原本的样子。
虽然睡眠依旧很浅,睡得也不踏实,有时午夜梦醒,总会下意识摸向没有温度的另外半边床,但他已不太再会被那些十余年间一直萦绕在夜晚的破碎的噩梦给惊扰到了。
因为梦总是会被另一个新的人占据。
他开始尽一切渠道了解边境地区的一日一变的战况。
而只要听到北部局势尚且能稳定的消息,他就会稍微安下些心。
周四的工作日,吕文林满身疲惫地从手术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到桌上的手机屏亮着,点开来显示着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关永明的父亲关孟良。
吕文林回拨过去,嘟了两声接通后首先听到的是朵朵稚气又兴奋的声音:“文林哥哥!是你在听电话吗!”
孟阿姨的声音从远处隐约传过来,是在那头招呼朵朵:“朵朵,把电话给爸爸。”
朵朵“哦”了一声,快速跟他说:“文林哥哥,那我待会儿再跟你说。”不情不愿地把电话交还给自己的爸爸。
“文林啊?”
“关叔叔,不好意思,刚刚在忙,没接到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文林,我之前听永明说,你从北边回来了,这周轮休,你到叔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