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取犀梳,用泽兰子所炼制的香药兰膏焐化了后薄薄抹在梳齿上,从额头发际的地方用些力道往后徐徐一梳到底,既是梳发,也是按摩头顶,用些力道,重复百来次,梳到头皮微微生出热意,阳气散发。

郡王呢就趁这个时候醒神,耷着眼帘子半梦半醒地歪在人怀里磨蹭,一边从鼻腔里发出轻细的低嗯一边用手指在人背上做手势,划来划去示意着“轻些”、“重些”、“往左”、“往右”……

而先太子非但不恼,甚至还噙着笑,骨肉脩美匀停的手指白得如银似雪,拈着犀角雕的梳子一遍遍没尽闪着翠滑鸦光的柔润发丝里,兰膏匀渍,冷光欲溜,梳落处柔腻无声。

不过郡王倒不是懒得张口,这又是一个宫中贵人的养生古法,叫做叩齿吞津、三度九咽,是先用舌尖抵着上颚默默叩齿三十六次,然后用舌头抵着牙床顺时针舔舐,在口中搅弄,待津液满口后再分做三次缓缓咽下,如此重复三次。

只是郡王懒得折腾,时常敷衍,所以先太子梳发的间隙里,还要不时伸手去捏住人下颚检查。

好一番折腾完,才会开始冠发冠发也是先太子亲自来。

这样一遭,原来专司梳发的钗燕忽如其来地就没了活计,她心里急躁,又没法子,私下忍不住同宝鸦闲嘴,讲:“莫说郡王如今都二十多的年纪,就是小童,也不曾见过这样娇养的,真人待郡王也太宠了些,倒不像是父亲待儿子了。”先太子按理本该受封亲王的,但他一口咬死要在外方修行,不愿受封,上下都只好顺着称他真人。

宝鸦听了一半就立即把人打断了,只说:“贵人的事我们这些婢子哪懂,天家父子相洽我们只有高兴的,哪有还说嘴的?”

不过她心里也觉得钗燕说的有理,她琢磨着郡王这性子,有几分别人越捧他越拿着的意思,从前没有先太子,郡王早朝时早起也就是精神不高罢了,如今却是心气不顺到需得好话说尽地哄了。

但宝鸦只是想想,没有说出来,一天后,钗燕就给调走了,魏叁德过来瞧了宝鸦一眼,找人试了试她的手艺,点了她替上,然后笑着讲:“钗燕姑娘呀就是这双眼睛长太亮了,打量着就她长了眼睛不成?光长眼睛和舌头可侍候不了人。”

--------------------

双鸾开镜秋水光,解鬟临镜立象床。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处无声腻。纡手却盘老鸦色,翠滑宝钗簪不得。春风烂漫恼娇慵,十八鬟多无气力。

嘿嘿,梳头真的是艳体诗里一个大热主题( ′ρ`)

第93章 86

自那之后,司梳头的使女就成了宝鸦,但从担上这个活计之后,宝鸦是从没有摸过一天的梳子。

她这个梳头使女做的就不是梳头的活,郡王头发长,跪坐在地上的时候头发一直垂到玉簟花毯上,寻常婢子侍候时自然是在身后梳理,但先太子面对面把人搂着,一手用着犀梳,一手捋着头发抚顺,这姿势是梳不到底的,所以宝鸦最大的任务就是每天握着郡王底下那截头发往上捧,方便先太子梳理。

这活计不功不过,虽然出不了头但也没什么大的缺点,宝鸦更是时刻记得魏爷爷的警告和钗燕的教训,一心一意地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