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部以柏板击节歌板色,先一遍歌者击节独歌,歌讫,再一遍以笙箫和之,三遍,众乐齐举,则看盏侍者为皇帝斟御酒,待皇帝举杯饮酒,其人便举袖引唱:“绥御酒”
乐部起《倾杯》曲,殿上众人听得,举杯曰:“绥酒。”
殿上人饮后,殿外百官再举杯饮之,乐部起《破颠》,舞者旋《三台》。
如此,第一盏御酒饮毕。
此时每张桌案上已放好数盘叠了十来层的糕饼塔,绳扎的整只乳猪鸡鹅兔等熟肉和料碟,以及插摆出几层花样子的鲜果鲜花,只是这些尽不是让吃的,而是用来增香添色的看盘。
第二盏御酒仪如前,歌舞如前。
第三盏御酒,献百戏杂耍,此时御宴酒赐三盏,方撤看盘,上菜。
其后也尽以行御酒为号,每行一盏,献不同乐舞百戏、相扑击球,同时撤换不同菜品以佐酒,有驼峰角子、索粉、白肉胡饼、太平毕罗干饭、子骨头、天花饼、缕肉羹、假鼋鱼、炙金肠、假沙鱼、独下馒头、肚羹等等等等,除此之外,则不可随意用酒,只可用浆饮香水,亦是防止有人酒后御前失仪。
御宴规格越高,行酒盏数越多,有九盏、十五盏、二十一盏,譬如先帝五十大寿那年,行的就是四十五盏御宴。
这等御宴,可能在第一二次来“沐浴皇恩”的人眼里这些东西都能把眼睛看花,但是如谢奕瑕那般,也就刚在谢怀璧那儿拜山头的时候震惊过一两回,后来时日一长,这些都是按制按仪,他已经看得能背下来了!
反正谢奕瑕是闲得长草,往年宫宴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坐得近,还能交头接耳,今年他倒好,又得跟着谢怀璧坐,座次是蹭蹭蹭往前窜,附近人都是清一色高贵端庄地欣赏看了百八十遍的节目表演,所以谢奕瑕也只能搁那儿面含微笑地正襟危坐,其实在桌子底下已经是无聊到掰手指玩了。
等把自己手指掰完,谢奕瑕不动声色环顾了一下四周,手俏摸摸地往边上爬。
有另一只手钻进袖子底下,谢怀璧能发觉,但他没搭理人。
于是他很快就感觉到,袖子底下,那只手拽了两下没拽动后,停了一会儿,然后蜷起中指和无名指,缠缠牵牵地勾住他的手指,食指立着,指甲尖儿点在掌心里软绵绵地点点划划起来。
“今日何日兮”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谢怀璧当然辩得出来自家小孩是在歪怪他害得人坐在这里发呆,没等人写完,他把手抽出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谢奕瑕不可置信地手一停,然后气呼呼地把手翻上来要拍回去。
结果谢怀璧像手上长眼睛似的,还不等谢奕瑕手落下来就一把攥住了人腕子压在袖里。
谢奕瑕平白给人打一下,心里觉得跟亏了一个亿似的,那边上头又开始喊赐酒,他只好暂时偃旗息鼓,抽出手举了酒杯,一边端起营业微笑一边不着痕迹地用眼睛扎人,只等着马上再报复回来。
谢怀璧头都不转,慢条斯理把杯子一放,又迅雷不及掩耳般一把将人手压住,不动声色地淡淡道:“又发嗲。”
谢奕瑕都委屈死了,他挣了两下没挣掉。
“还嗲?”谢怀璧侧过眼,微微抬颌看来,眼神十分平淡,淡得能让人感觉到一点点发憷。
掌心里那只手绵软又热融融,像只窝进手里挨蹭着讨食的鸟儿。
娇里娇气的,掐一指头都能唧出汁来。
只要捏的重一点,就似能把里头埋着的葱段般脆生生细伶伶的骨头掐下一截来……
他的手指捏在青年的手腕上,拇指指腹仅隔着一层皮摁在凸起的骨节上,缓缓地、轻柔柔地摩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