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扣在碗沿,低头呷尽了剩下的一口汤药,将舌端抵在齿间轻舔了一下。
“荆芥、防风、紫苏、白芷……荆防达表汤?”
延英愣了一下,又急忙点头应是。
谢怀璧似乎是沉吟了一下,说道:“让太医令看方子里能不能加些甘草红枣调味,如果不行,就去问能不能换荆防败毒散。”
※ ※ ※
最终谢怀璧也没等到他想要的解释,因为谢奕瑕开始发起高热了。
他头疼眼胀地拧着眉,脸上浮出一种病态的嫣红,伸出一只手拽住谢怀璧,声音细细地呜咽着:“父王,父王,我好难过……”
灯只留下了一盏,床边的纱幔被撩起了一半,谢怀璧站在床边,昏昏朦朦的影笼着他,他一根根地掰开了谢奕瑕的手指,塞回了被子里,语调平淡:“生病就是会这样,睡着了就不难过了。”
“我头疼,睡不着……”谢奕瑕委委屈屈地瘪着嘴,惨兮兮地掀起干涩的眼皮吃力地往上看。
谢怀璧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且无动于衷。
谢奕瑕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带着火星子,脑子里像有人用勺子搅动一样,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慰,他忍不住焦躁起来,本能地想要再次伸手拽住谢怀璧,声音也提了上去:“我头疼!”
谢怀璧忽然弯下腰,动作干脆而利落地隔着被子攥住谢奕瑕的小臂,牢牢摁紧桎梏在床上,他俯着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谢奕瑕,迟迟没有其他动作,只有双眼睛平静而莫测地凝视着。
“谢奕瑕,不是我让你生病的,你自己要晚上跑出去和别人在湖边上聊天的,”他的唇边慢慢地浮现出一个完美到画出来一般的弧度,谢怀璧重新含起微笑,“所以生了病你要自己承担这个后果,而不是发脾气,懂吗?”
谢怀璧的长发从肩头滑了下来,丝丝缕缕地垂落,有几缕的发尾搔在谢奕瑕的脸上,让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然后敏感而谨慎地小幅度点了点头,可是在谢怀璧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谢奕瑕又隔着被子用手小小地拉住了一点儿袖子。
谢奕瑕猜到谢怀璧会生气,但是他猜不到谢怀璧会这么生气,而上一次谢怀璧用这种眼神看他的时候,是七年前想要掐死他的时候,而这次,谢奕瑕甚至都不知道谢怀璧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或许是未知的危机感让谢奕瑕感到强烈地不安,又或许是发热带来的难受昏沉放大了负面情绪,他回望向谢怀璧,神情蔫耷耷的,还有一点被小心翼翼藏好地委屈茫然,那双眼睛里因为发烧带来的干涩胀痛而沁出了水光,像是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湿雾,可怜得让人心软。
谢怀璧唇边的微笑好像消失了一点,他依旧凝视着青年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褐色的瞳孔因为背光而显得幽沉无波,这种渗人的平静眼神说不清是理性还是神经质,亦或是如静水深流般因为在深处的暗流所以水面才平和似镜。
在谢奕瑕要松手的下一刻,谢怀璧微微阖了一下眼,他的语调如一声很轻很轻、轻而爱怜的叹息:“父王已经很生气了,现在只是在忍着,所以你要乖,乖一点好吗,白月奴?”
谢怀璧将手阖在青年的眼上,隔着眼皮,能感觉到眼球滚动的触感,和闷而湿烫的温度。
你很难想象,为什么一直幼兔在看见狮子露出獠牙的时候,只会抖着他圆软身子上的细碎绒毛,抽抽搭搭地觉得委屈。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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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真不仅仅是是苦,还可能酸,腥,各种等等,不同医生开的药各有各的诡异……荆防达表汤和败毒散都是治风寒感冒的,大部分药方里都有甘草,甘草号称中药之王啦,中正平和可以调和激发其他草药药性,因为甜甜的,所以如果药太苦就可以和医生商量是不是能加点甘草调味,或者加红枣蜂蜜,但是具体都要看医生让不让,还有花椒红花艾叶姜水泡了是驱寒的,皮肤敏感的话不能泡花椒,有红花的药渣真的非常像辣汤火锅。太子是啥意思呢,荆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