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农村宅基地归集体,想盖房得先跟生产队打报告。
周海找的是生产队长王大爷,老头蹲在墙根晒暖,吧嗒着旱烟袋。
周海把想法一说,王大爷眯着眼打量他:“海娃子,真想盖房?这可不是小数目,木料、砖瓦、石灰,哪样不要钱?”
“攒了些钱,够打地基买材料。”周海老实回答,“就想在老屋旁边那块空地盖,不占耕地,也不碍着别人家。”
旁边几个纳鞋底的村妇听见了,立刻凑过来。
张婶嗓门亮:“王大爷,你就批了吧!海娃子跟香香多能干,卖香菇攒的钱,盖房是正经营生。再说那土坯房漏风漏雨的,早该拾掇了。”
刘嫂也跟着说:“就是!周海守山六年多,给村里挡了多少野兽,扑了多少山火,盖间瓦房咋了?总比那些好吃懒做的强!”
王大爷吐了口烟圈,心里有数。
周海这人实诚,干活不惜力,李香又带着几个婆娘把香菇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钱来得干净。
王大爷敲了敲烟袋锅:“盖房是好事,但得按规矩来。你打算盖多大?几间?”
周海从兜里掏出张用树枝画的草图。
“三间正房,带个耳房放杂物,总共算下来,宅基地要不了多少,就老屋东边那片荒坡,我量过,够使。您看,这样规划,不占官道,也不挡着邻居采光。”
王大爷接过草图瞅了瞅,又问:“木料咋解决?可不能乱砍山上的树,那是集体财产。”
“知道,”周海点头,“我早瞅好了,后山有几棵老死的松树,还有些灌木,我跟公社林业站打过招呼,他们说能砍,当清理山林了。砖瓦就去公社砖窑买,石灰也有地方赊。”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越聚越多,一听周海连材料都盘算好了,纷纷咋舌。
王婶拍着大腿:“海娃子真是能干!这才多久,就把盖房的事儿捋顺了。香香也是个有本事的,娶了这么个媳妇,是周海的福气!”
“可不是嘛,”有人接话,“人家小两口一个能打猎,一个会做生意,这日子能不红火?不像有些人,眼高手低,净想着占便宜。”
这话明里暗里,说的就是郑军和李婷。
两人前阵子偷偷摸摸进后山采香菇,被狼嚎吓破了胆,灰溜溜跑回来。
现在,两人见周海要盖瓦房,在暗处气得牙痒痒。
李婷把碗一摔:“凭什么?不就是卖了点破蘑菇吗?哪来的钱盖瓦房?肯定是周海私藏了猎物卖钱!”
郑军推了推眼镜,酸溜溜地说:“谁知道呢?那疤脸猎户鬼得很。”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能卖香菇,咱们为啥不能?上次是咱运气不好,撞见狼嚎,这次咱小心点,去远点的林子采,总能采着。”
“采?”李婷翻了个白眼,“上次你吓得裤裆都湿了,还敢去?再说,就算采着了,卖给谁?国营饭店只认李香她们,供销社给的价又低。”
“那咋办?眼瞅着他们盖瓦房,咱们天天喝稀粥?”郑军急得团团转。
“不行,得想个法子。后山那么大,总有些周海没发现的好东西,就算采不到香菇,打只野兔、山鸡总行吧?腌成肉干,偷偷去镇上卖,总能换俩钱。”
李婷犹豫了一下,想起周海家飘出的肉香,又想起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心一横。
“行!就听你的!明天咱就去后山,就算拼了命,也得弄点东西回来,不能让他们把好处都占了!”
两人越说越激动,仿佛明天就能在后山挖到金子。
李婷咬牙切齿地说:“周海凭什么滥用职权?后山是集体的,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能打猎,咱们也能打!他能采香菇,咱们也能采!”
郑军跟着附和:“对!咱们不能再忍了!明天天不亮就走,专挑周海不去的地方钻,不信弄不到东西。”
可他们忘了,后山的凶险远不止狼嚎。
周海能在山里来去自如,是拿命换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