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那嬷嬷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主可要记得,那高高在上的,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男人。不止是朝中众臣,即便是枕边人,也是伴君如伴虎。奴婢告诉小主的,可要一一记下……”
屿筝绯红着脸颊低声应道:“知道了……”
教引嬷嬷虽是尽心尽力,可屿筝琢磨着怎么也得过些日子才能挂了牌子。却不想次日,内务府的公公便急急赶到邀月轩,说是皇上翻了筝常在的牌子。
往飞霜殿去的路,似乎静谧而悠长,嘚嘚的马蹄声在深夜的宫巷中缓缓响起。屿筝看着身上一袭簇新的海棠宫裙,耳边还回响着内务府太监的话语:“皇上有旨,命筝常在沐浴更衣后前往飞霜殿……”
明明是坐着凤鸾春恩车,却着了一身簇新宫衣。屿筝捉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却也在犹觉漫长的途中,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飞霜殿前,屿筝搭了太监的手背缓缓走下车,望向宫闱的台阶。她知道被宠幸的妃嫔们,都是从侧门被抬入飞霜殿的。可偏偏春恩车停在了殿前,看着那些石阶,屿筝站在车前一时有些无措。
“筝常在,还愣着做什么?可不能让皇上等久了……”一侧的太监轻声提醒。在宫里当差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次瞧见,着了宫服,自个儿走入飞霜殿的妃嫔。
屿筝站在台阶下,缓缓舒出一口气,便提起裙裾迈上了台阶。一步一步,都显得沉重至极。
当她行入飞霜殿的时候,只觉得已有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一朝君王,高高在上的霸主,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在这样的夜里召幸了她,却是以这样一种奇异的方式。
屿筝小心翼翼地往偏殿行去,便见明黄垂帐,飘弥沉香。她不敢细看,只对着龙榻跪下,进了一礼,轻声道:“臣妾叩见皇上……”
没有人应声,屿筝便也不敢起身,只匍匐在地上,安静候着。然而明黄垂帐微微拂动,却也没有半点要掀起的意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屿筝觉得自己的膝盖酸痛,背也酸软的时候,却还不见有任何动静。
难道皇上睡熟了?屿筝暗自琢磨着,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着龙榻上看去,试图透过明黄垂帐看到些许动静。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而响起:“筝常在!你好大的胆!”这一声不高不低的厉喝,吓得屿筝丢了一魂三魄,身子一软,复又急急俯下身去。
步步皆惊迷雾显(十五)
屿筝也不知皇上方才是不是在龙榻上浅眠,而自己的到来惊扰了他的美梦。只是此时这一声厉喝,却也让她不敢再抬起头来,只低声道:“皇上恕罪……”
片刻之后,飞霜殿内传来皇上低沉的声音:“你倒是说说,何罪之有?”语气中没了愠怒,却多了几分冷意。
“臣妾不该惊扰了皇上安眠……”屿筝俯身低低应道。
随即响起一声沉笑,明黄帷帐缓缓掀起,楚珩沐着了中衣从龙榻上起身:“起来吧……”
屿筝拘谨地起身,也不敢看向皇上,只察觉到一袭明黄从眼前缓缓行过。
“会下棋吗?”皇上的声音传来,却让屿筝诧异不已,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只得轻轻应道:“臣妾会一些……”
“过来……”皇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触动的威严。屿筝缓缓行到棋盘前落座。
这样的高度,屿筝便能看到皇上中衣前襟上那条紫云缠绕的蟠龙。宽阔的肩和把弄着棋子修长的手指。
见她落座,皇上竟也不再多话,只执了黑棋缓缓落定。屿筝压抑着想看向皇上的冲动,一手轻捏了袖摆,执了白子,款款落下。
沉静的飞霜殿中,除了熄跳的宫灯之外,只剩下棋子落定在盘上的清脆响声。殿内逸散的香气,让人心神舒缓,说不出的惬意舒适。
也不知过了多久,棋盘上熟悉的棋路竟让屿筝渐渐放下了戒备,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场棋的厮杀中。仿佛她此时并非置身于飞霜殿,坐在面前的人也不是皇上,而是在白府时,与哥哥对弈那般轻松、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