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顾公子。”柳如意佯装惊诧,推开一众姑娘:“您今儿怎么有空来?”
顾锦玉微微一笑:“玉荛姑娘呢……?”
“真不巧……玉荛今儿有客……”柳如意拦阻。
“哦?那我倒是好奇,到底是哪位贵客……”顾锦玉还未说完,便听得一个声音从二楼花栏旁响起:“顾公子,我家公子等你多时了……”
顾锦玉抬头看去,怔了一怔,便随着小仆进入了玉轩。一入屋内,一股浅淡的沉香便吸入鼻翼。琴声泠泠,若有似无的撩拨着听琴之人。屋内陈设别致清雅,而花锦屏风后传来男子的轻笑:“难怪顾公子流连忘返,馨香楼头牌花玉荛的琴技当真是名不虚传……”
绕过屏风,顾锦玉便看到一袭蓝衣的男子慵懒地倚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兀自欣赏着。而花玉荛一身紫衣,流苏垂落、低眉浅奏、万千风情。在曲罢抬眸的瞬间,看到顾锦玉那春风拂面的笑,花玉荛勾起嘴角,媚然一笑,娇声唤道:“顾公子……”
软榻上的男子猛地睁眼,看向顾锦玉,原本清冷的眸子里,瞬间浮上一层浅淡的笑意:“我就知道,只要在这儿等着。就一定能等到顾大公子……”
花玉荛拂袖起身,盈盈笑道:“奴家这就为两位公子备好酒来……”说罢,便带着丫头离开屋子。
顾锦玉这才缓缓在花玉荛方才抚琴的位置落座,抬起手轻轻拨动一根琴弦,和着那嗡嗡作响的尾音,看向蓝衣男子道:“三王爷何时回京的?不去皇宫复命,却到了这馨香楼醉生梦死,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
眼前这化名“云公子”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三弟楚珩溪。从边城抵京不过数日,却已和屿筝有过两面之缘。
但见楚珩溪依旧斜靠在软榻上,懒懒说道:“归京人马尚有两月才抵,我不过是先行了一步。想在进宫前,与你把酒言欢。可你倒好,你可知我在馨香楼中等了几日?”
顾锦玉闻听此言,急忙摆手道:“三王爷莫拿顾某当借口……”说到这儿,顾锦玉竟是收敛了随心惬意的神色,沉声道:“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面对吗?”
楚珩溪苦笑一声,闭上眼叹道:“也不是很久,不过三年光景……”
仿佛是什么极为痛苦的回忆,楚珩溪用手抵住额头,喃喃低声:“如今她已是高高在上,想当初她入宫时,我尚以为她离我越来越近。谁承想,却是越行越远……”
☆、心意骤改入宫闱(二十)
顾锦玉看着眼前人突然陷入苦痛的神色中,略一转念便道:“要我说,三王爷缺的是红袖添香……且说放着花玉荛这样的美人儿在身边,每日看看,心绪也定会顺畅些许……”
听到顾锦玉又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楚珩溪亦是迅速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仿佛那苦痛仅是稍纵即逝。可顾锦玉知道,那是根刺,楚珩溪不过是顺着它,纵它滋生滋长,连入心肺。只要不逆拨,便可佯装安然无事。
“如此说来,你倒是何时让花玉荛红袖添香?”楚珩溪笑道:“我可知道,上京之内,你待在花玉荛这里的时间可属最久……”
顾锦玉一脸春风的听着,却冷不丁正色道:“顾某愿许的红袖添香,另有他人……”
看惯了顾锦玉的放荡不羁,却见他兀自正经起来,楚珩溪不由得一怔,片刻后便笑道:“我倒是好奇,是哪家的千金,能俘了顾大公子的心,想必是个厉害角色……”
顾锦玉不置可否的笑笑,便见花玉荛推门而入,身后的丫头持了酒菜。楚珩溪和顾锦玉一直对饮到月上中天,才各自依着软榻沉沉睡去。花玉荛点了一壶浅淡的沉香,便倚在杯盘狼藉的红木花雕桌旁,静静端详着顾锦玉安静的睡脸。
清浅只是一瞬,宁祥亦不过片刻……
即便自己陪在顾锦玉身边数年如一日,却也敌不过那女子给他的惊鸿一瞥。顾锦玉的心,不是谁能轻易得到,也不由时间来掌控衡量,花玉荛低低叹了一口气,将烛灯吹熄,悄然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