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有什么打算?”芙沅轻声问道。
“良贵嫔这孩子,断不能降生!”皇后冷冰冰地撇下一句话,便款款朝前行去。
玉慈宫中,云竹点了檀香,又往殿内的盆中加了少许冰块,命人在冰旁转动着轮扇,这才行到太后身边,看着闭目休憩的太后,轻声问道:“太后怎得提起王爷的婚事来?难道真想在王爷出征前为他纳妃吗?”
太后没有睁眼,只缓缓说道:“哀家确有此意。溪儿早过了成亲的年纪,因得陆雪儿,哀家一直纵容他,如今看来,却是非要如此不可了……”缓缓开启的眼帘后,阴鸷之意尽显:“皇后只当哀家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这样便能糊弄哀家,瞒着她那些心思了?身为皇后,却不知自己侍奉的人是谁!连这个也要哀家去教她吗?若非顾忌明相在前朝的根基,能将他的势力掌控在哀家手里且为哀家所用,她这个皇后也早该让贤!”
“太后说的是……若比起胆量和行事,皇后倒的确不入璃容华了……”云竹微微欠身,将佛珠递到太后手中:“说起璃容华,这阖宫的谣言怕是从她那里传出去的吧……太后难道由着她这般胡闹下去?”
“胡闹?”太后挑了挑眉,沉沉冷笑:“即便是你,也一眼瞧出流言出自琴月轩,皇帝又不傻,怎会察觉不到?璃容华自是也不会指望,仅凭着一时的风言风语就扳倒了良贵嫔。叫她闹,哀家倒要看看,她能闹出些什么花样来!”
风起云涌生死决(三十)
屿筝从玉慈宫行出,夏风徐徐吹动,她却察觉出身上传来一丝冷渗的凉意来。那是方才在玉慈宫时,惊出的冷汗。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舒出了一口气,想必方才在玉慈宫中那般懦弱的模样,也该叫太后略有松懈。屿筝很清楚,于太后而言,若是能掌控自己自是最好,如若不能,自己于太后而言的唯一用处,便是这腹中的孩子了。
“主子,奴婢瞧你脸色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来瞧瞧?”芷宛轻声问道。
“不必。”屿筝淡淡说道:“随我去宜雨阁看看穆贵人。”
一入宜雨阁,屿筝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药味,被刺鼻的气味冲得朝后退了几步,屿筝皱眉看向雪卉:“你家小主呢?”
雪卉一脸忧色,低声应道:“回娘娘,小主尚在安歇。自御花园一事之后,主子似是受了惊吓,卧床不起,用了药却也不见好……”
“我去瞧瞧。”屿筝说着便行至床塌边,但见穆心越面色苍白的睡在榻上,眉头紧蹙,似是在梦中也不安稳。
屿筝坐在榻边,细细端详着穆心越,却察觉她双颊的红肿仍未消去。转头看向一侧的雪卉,屿筝颇有些气怒:“你家小主脸上这伤怎得还没好?是不是没有尽心敷药?”
“娘娘明鉴!”雪卉急急跪倒在地,急声分辨:“奴婢们每日尽心尽力地为小主敷药,可脸上的红肿却是久久不退,问了太医,太医却说是还需医治一段时日……”
“太医……”屿筝沉吟片刻,便道:“是哪位太医?”
雪卉微微抬头:“回娘娘,是太医院徐守阳徐太医……”
“不曾听闻……”屿筝神色中露出些许疑惑。
雪卉闻听便道:“是太医院不得志的太医。小主虽是贵人,可此事皆因得罪了蓉嫔而起……”雪卉绞着手指,犹疑片刻,还是继续说道:“即便是娘娘差点小产,皇上也不曾重责蓉嫔。太医院那些太医自也是见风使陀,不肯轻易前来,所以才遣了一向受排挤的徐太医……”
屿筝闻听,自是气怒不已,沉声低喝道:“他们倒是好奴才,等我回了皇上,倒是瞧瞧他们还敢不敢!不必担心,会另有太医前来为你家小主医治的。”
雪卉听到屿筝这样说,自是感激涕零,急急叩首:“谢娘娘……”
“快起身吧……”屿筝示意芷宛将她搀扶起来,便听见床榻上传来一声微弱的轻唤:“姐姐……”
屿筝回头,便执了穆心越的手,露出一丝温柔的浅笑:“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