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边含笑听了,一边打开朱谨深的手书看去,开篇确是印证当日之事只是误会,沐元瑜是为保护堂兄才动的手,也并未造成什么伤亡,跟着是羡慕沐家兄弟手足情深,互为爱敬,然后言道,不似有的人家,兄弟相煎,什么愚蠢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十分无聊可笑――
皇帝猛地一闭眼睛。
汪怀忠意识到不对,小心地道:“皇爷?”
下一句“怎么了”因见皇帝的脸色太难看,硬是含着没敢吐出来。
“谨深这个孩子……”皇帝吐出了一口疲倦的气息,缓缓道,“太能戳朕的心了。”
他把朱谨深的手书往案上一放,声音中带上了控制不住的怒意:“你看!”
汪怀忠头都不敢抬,缩头缩脑地上前快速瞄了几眼,登时倒抽了口凉气:“二殿下这――”
这可是疯了?
什么“有的人家”?!皇帝又不傻,怎可能看不出他意有所指!向君父上这样的谏言,这、这――
以他那份炉火纯青的老辣,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二郎外面看着淡,内禀风雷之气,朕早知他脾性不好,看在他体弱的份上,许多事睁一眼闭一眼,他从自己开了府,安静了不少,朕以为他大了,改过了,”皇帝手按在龙案边上,气得指尖颤抖,“不想他一点也没有变,越性把脾气发到朕面前来了――”
汪怀忠忙劝他:“皇爷,皇爷,您别动怒,二殿下再大胆,哪敢冲皇爷怎么样,这是叫华敏那没眼色的说了他,一时气急,才胡说了。”
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华敏弹章里的蹊跷之处,便是皇帝心里未必没数,不过这种事,怎好明说出来,皇帝也断不肯认的,认了他面上如何过得去?
“手足相残这样的话关华敏什么事!”皇帝斥道,“你当朕糊涂了?他这是不信华敏是自己所为,以为必是有人指使了他――不是疑心三郎,就是疑心四郎,才说得出这个话来!”
汪怀忠噤口了,朱谨深的话说得太明确了,想替他转圜都无从转圜起。
“朕是当真以为他好了。”皇帝的怒火持续不久,很快偃息下来,又转成了倦意,“他和大郎都能和气了,怎会――唉,怪不得他那身子总是不好,心里憋着这一股热毒,怎么好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