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生慢慢地走到龙榻前,看了眼景章帝,低低叹了一声,弯腰将地上的水壶捡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景章帝猛地睁开眼,一把抽出藏在枕边的裤腰带猛地勒住了张德生的脖子。

张德生手中的水壶再次掉在了地上的薄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可惜,帝寝殿的殿门厚重,殿外守着的几名太监并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

景章帝咬牙切齿地用尽全力,眼珠几乎都突了出来:“你个狗东西,竟然敢和凌恒这个畜生勾结起来害朕,朕待你不薄,不薄啊!”

张德生拼命用手去扯勒在脖子上的腰带,可那腰带却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他眼珠子往上翻,舌头也吐了出来,胸腔几乎要爆炸。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张德生的干儿子,那个被他调去御膳房做了烧火宫人的小太监春奎突然来了。

殿门被推开一条缝的那一瞬间,景章帝瞳孔猛地一缩。

“干爹?”春奎轻轻叫了一声,因为殿内光线昏暗,他不大看得清里面的光景,又怕被人发现,忙轻轻将殿门关上。

关上门转过头的那一刻,春奎这才看清了龙床边发生的事。

他吓了一跳,立即冲了过来,一把扯住勒在张德生脖子上的腰带:“干爹,干爹……”

张德生眼珠突出,双手拼命往前伸去,如一条搁浅的鱼,努力想要寻求呼吸。

春奎的视线对上景章帝充满杀气的双眼时,腿一软,双手一松,噗通跪了下去。

吓得连连磕头乞求:“皇上,皇上,奴才求您了,别杀我干爹,求您,求您了。”

张德生朝春奎伸出手,脸色已经泛起了青灰色,眼球充血,突出,嘴里的声音嘶哑干裂如火:“救,救我,救我……”

景章帝面目狰狞。

眼看着干爹真的要死了,春奎一咬牙,最终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步用力扯住腰带,往外猛地一拉。

景章帝此刻已经力竭,手中的腰带被夺走的那一瞬间,手骤松,身子往后倒去。

倒在床上后,再也起不来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春奎吓得面如土色,也顾不得床上的皇帝,紧紧扶住张德生。

新鲜的空气重新入腹,张德生大口大口地喘息,剧烈咳嗽。

刚才,有那么一刻,他似乎已经看到死神来了。

若是春奎才晚半步,他就死了。

许久后,张德生才渐渐缓了过来,他慢慢转过身面向景章帝。

春奎要扶他,被他推开。

跪趴在地上,朝景章帝磕头,哽咽哭出声:“皇上,皇上,老奴死罪,老奴死罪啊……”

景章帝喉咙里发出如破风箱般破碎的声音,手重重地拍在床上,可却因为力气不足,拍在床上发出的声音反倒显得极为沉闷无力。

“张德生,为什么,你告诉朕,为什么!”

“太子殿下给,给老奴身上下了暗卫之毒啊,皇上。若是不听他的,老奴,老奴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这帝寝殿的外面,这些小太监们,都被下了毒,他们自己还全都不知道,老奴死可以,可是他们还这么年轻。”

“皇上,老奴,老奴在这皇宫生活了大半辈子,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逝去,心疼啊……”

春奎闻言,大惊,拼命去抠喉咙。

景章帝脸色一片青灰,毒药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

就算方太医告诉他之后,他再没咽下去过一颗,但那些裹在丹药上面的毒含在嘴里的片刻时间,也有少许毒素入腹。

他已到暮年。

可是,要将北晋的江山交给凌恒这个畜生,他不甘心!

“你,去门口守着。”景章帝对春奎下令。

春奎看了一眼干爹。

“去吧,机灵点儿。”

春奎朝景章帝行了个大礼:“皇上,别,别杀我干爹,您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