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霜看了狱卒一眼:“郡主,奴婢在这里守着。”
狱卒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让他别打偷听的歪心思,也别想着到谁那里去邀功。
李双晚从红霜手中接过食盒,一个人往大牢深处走去。
京兆府的大牢中,李元明作为即将被处决的重刑犯,被关在最里面。
死刑犯一旦被关进来,不问案子,先是一顿毒打。
打得皮开肉绽为止。
而此刻的李元明,便是这副狼狈样。
他的脸上和衣裳上皆是触目惊心的血,头发蓬乱。
盘腿闭目坐在一堆杂乱的稻草上。
李双晚拿着食盒,站在大牢的外面,眼神平静地看着里面的人。
李元明无论何时,表面上待人都十分谦和,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苟,用一只白玉冠束发,身上的衣服哪怕有一丝褶皱,他都受不了。
在李双晚的印象中,这位二哥,永远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见人三分笑。
听到声音,李元明缓缓睁开眼。
他本以为又是哪个来羞辱他的狱卒,或是要将他拉去毒打的牢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李元明眼中不是恨,而是慌乱,以及彻底的绝望。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父亲竟然是个奸生子。
而他只是一个奸生子的儿子。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身浅青色衣裙,女子容颜清丽脱俗,只在发髻上别一只小巧精致的簪子。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嘴角露出微微一个浅笑:“二哥。”
李元明的手在听到这声“二哥”时抖了一下。
心中顿时涌起浓浓的恨意,他猛地从地上蹿起来,扑到栅栏处,怨毒地盯着李双晚,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几个血窟窿。
李双晚只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不让他的手碰到自己。
他的手上全是血,很脏。
李双晚目光与他平视:“二哥,这两天在大牢里过得还习惯吗?”
“李双琰,是你!是不是你!自从你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府中就没有一天安生的,你就是个扫把星,灾星!我自问我们二房没有一点对不起你和你们大房。”
李元明在咆哮:“可你,你们大房为何要如此恶毒!手足相残,兄弟反目,让整个盛京城的人都看笑话,把我们二房逐出李氏,这就是你们大房的目的!”
李双晚却淡淡地笑了:“二哥,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爹可不是祖父的儿子,哪有什么手足,兄弟?”
“二婶把你护得这么好,直到昨天,被抓的时候,你才知道,自己不是李家血脉吧?”
李元明脑子嗡嗡的,他的确是昨天被抓的时候才知道。
这几天衙门里的事情很多,他忙到将近酉时,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
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人才刚坐下,正在吩咐小厮他要沐浴,便冲进来十数个衙役,二话不说,镣铐一扣就将他拉了出去。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又羞又愤,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甚至,他认为那是大房故意在羞辱他们。
直到,看见大伯父一家,带着李氏一族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回府。
李元明冷笑:“那又如何!雷家祖上也姓李,是李氏对不起雷氏在先!”
李双晚目光平静:“是啊,雷家祖也姓李,却因触犯族规,被逐出李氏一族。果然,根都烂透了,又岂会结得出好笋?”
李元明有种深深地无力感,他不是没有想过。
明明父亲和大伯都是祖父的儿子,为什么两个人相差会这么大?
一个是镇守西北边境几十年的大将军,令敌军闻风丧胆,如今立下赫赫战功归来,便是一品爵位镇国公。
而他的父亲,是那个好吃懒做,胸无点才,只知女色的混蛋。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