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事,李双晚是故意让看守院子的婆子透露给母亲的。

没办法,爹娘兄长,他们常年在西北,总觉得二房在盛京城守着偌大的镇国将军府不容易。

还将宫里的赏赐大部分给了二房。

当初祖母做主,让二房的人搬进了镇国将军府,这一住便鸠占鹊巢到如今,现在母亲和她回府,反成客了。

可他们呢,享受着父兄在战场上拿命拼来的功劳,却处处算计大房。

前世,二房同凌恒一道踩着镇国将军府三百八十一口的尸骨,登上高位。

哥哥被算中计中了迷情香,母亲郁郁而终,镇国将军府一夜之间倾覆,没有二房的手笔根本不可能。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二房算计到大房一分一毫。

李双晚回到恒王府时,便得知骆管家已经将那个叫冷月的婢女从莲花班里赎了回来,连同周采瑶的卖身契。

冷月一到周采瑶身边,哪还会让雪儿在她身边伺候,当即要将她打发去洗恭桶。

却在此时,骆管家来领人,说每个院子里的下人都有定数,既然瑶姑娘身边有了冷月姑娘,那雪儿他自是要领走的。

周采瑶怕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被雪儿说出去,在她耳边威胁道:“你若敢把我的事说出去,我就派人杀了你爹娘弟弟!”

雪儿吓得脸色惨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瑶姑娘只认奴婢伺候日常起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周采瑶这才冷冷一笑,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玉镯子,拍着雪儿的手,当着骆管家的面抹泪道:“雪儿,我自是舍不得你的,奈何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这是我一点点心意,谢谢你这段时间尽心伺候。”

雪儿哪有不懂的,千恩万谢地跟着骆管家走了。

刚走到外面,骆管家便道:“王妃向我要了你去,你安心到乐潇院伺候去。”

雪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低声应是。

到了乐潇院,她跪在李双晚面前:“奴婢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起来吧。你虽是我院中的三等丫鬟,但我知你家中困难,月例我会私下给你按一等丫鬟补足,还望你以后尽心伺候。”

“是,今生来世,奴婢当牛作马,也难报王妃的大恩大德,多谢王妃。”

第二天清晨起来,李双晚拿出洛洛给她的药,滴在了她双眉间的那颗美人痣上。

先是一股清凉从额间传来,紧接着便是剜肉之痛从美人痣处传来。

洛洛告诉过她,这药是将她的这颗美人痣一点点挖掉,十天后彻底清除,但有一点,就是刚点上去的那会儿会很疼。

她似乎说过一句什么激光笔点就没那么痛了之类的话,只是她没听明白。

李双晚静静地站在梳妆台前,任由那股痛意如浪潮一般一阵接着一阵地席卷而来。

这点痛算什么,与前世她亲眼看着镇国将军府满门被诛,看着火舌舔上她的皮肉,微不足道。

……

而远在数百里外的凉山深处的一处破落宅院里,如李双晚所料,胡振方正在跟崔景玉吹胡子瞪眼。

“老夫就是死了,也绝不会跟崔小侯爷走,这绝非君子所为!”

崔景玉双手抱剑,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胡老大人,值得吗?值得吗?你一封奏折上去,龙颜大怒,胡家一族男丁全数被流放,女丁除了她们穿着的一身衣服,连条月事带都没让带出来!”

“武死战,文死谏!老夫胡家全族就是全死光了,也只做北晋的鬼,断没有这样躲躲藏藏,苟活着的道理!”

崔景玉看向院中的其余几个胡家男人,里面还有一个抱在手上的奶娃娃。

不过短短二十余天,昔日的一品大员内阁首辅胡家男人如今一个个的都成了什么样子。

病的病,弱的弱,老的老,小的小。

手脚因为带着锁链久了磨破了皮,有些地方甚至皮肉外翻,冰天雪地里成了冻疮,就连脸上耳朵上手上也长满了冻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