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傅旭东把从服务生手上拿回的第81的号码牌朝她晃了晃时,她顿时就泄了气,连吵得兴致都没有了,摔在餐厅外特地为女士准备的沙发里,懊恼地翻白眼。反倒是傅旭东沉得住气,竟是规规矩矩地排着队,不争也不吵,异常沉静。他个子高,站在队伍里,比别人高出一截,气质又卓尔不凡,顿时把周围的人都比了下去,身边也不乏偷偷转头打量他的人。她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样子,不由好笑又得意,想来四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吃饭这事上排过队,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是家里每天差人送饭过去的,连食堂的饭都没吃过,又哪知道排队的痛苦滋味?
她暗自偷笑了一会,却见排了半个多小时这队伍没有一点动静,不由有些焦躁不安。过去扯了扯傅旭东的袖子:“四哥,我看这阵场排到九点也吃不上,要不我们走吧,去别家。”
没想到他却比她死心眼:“不是都等了几天了吗,来都来了,这半途而废算什么,放心,你坐着,我来排。”
她只能又坐了回去,看手表上指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又饿又无聊,抬头看傅旭东,依旧一脸沉静,她从小就习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倒是没怎么见过他正正经经不笑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直到身边传来女孩子的嬉笑声,才回过神来,又听他们仿佛在议论傅旭东,不由有些同情他,估计他现在也是又饿又无聊,还得忍受这么多关切的眼光,那滋味肯定不好受,所以说人长得太“祸水”也是个麻烦。
她叹了口气,起身解救他。把他手里的牌子随便往哪个小姑娘手里一塞,拉起他就走。
他又好气又好笑:“平阳你这是干嘛呢?”
她头也没回:“走啊,我饿了。”
他停下来,拉住她,试探地说:“真要走?考虑清楚,这可是我第一次替别人排队,下次你就是求我都没机会了。”
她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眼下还是肚子要紧,于是继续拉着他往停车场里走,说:“下次的事下次再说,不就是浙江菜吗,我做给你吃。”
他被她的话噎住,一脸不信:“真的假的?”
她一脸得意,又故弄玄虚:“真的假的?你等着瞧。”
他倒是要好好瞧瞧,半信半疑地上了车,按她的指挥,先去超市。
到了超市才发现,三年不见,她倒真像个小媳妇,挑挑拣拣,煞有其事,还颐指气使地要他帮她提菜篮子,他一大老爷们,排队勉强还行,提个菜篮子像话吗,当下不干,却被她狠狠瞪了几眼,不过这顿饭还掌控在她手里呢,吃人嘴短,于是只能勉为其难地帮她提了篮子,心下后悔自己没带副墨镜进来,要是被人看见他傅四在超市里这幅样子,非笑掉大牙不可。寻思了一会,还是趁她选菜的时候去换了辆手推车,推着车子,面子上还算过得去,她回头看他倚在车边尴尬的模样,恶意地哈哈大笑,顿时更是引人注目。赏了她几记,才肯有所收敛。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问要不要塑料袋,他正要点头,却被她阻止:“不用了,我有环保袋。”说着,从包包里拿出袋子,细心地把食材分类装进去。直看得他傻了眼,不由夸了句:“平阳你行啊,都会过日子了。”
她眼一抬,一脸不可一世:“那当然,谁娶了我那叫有福气。”
他不由一愣,再看她,神色如常,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已经到嘴边的那句话,不知怎地就生生咽了回去,竟是连玩笑都不敢再开。
到了家她依旧颐指气使,一会让他洗菜一会让他端水,弄得他一时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自是打娘胎里出来就被人惯着,哪受人呼来唤去得差遣过,然而说实话,除了她,又有谁差遣得动他?
更没下过厨,他那边的厨房,就是个摆设,却不知她这边什么时候弄上了整套的厨具,像模像样,看得出人间烟火。
眯着眼看她在水池里淘米,晶莹剔透的米粒顺着水流在她指间流泻,淡淡的混浊在水里弥漫开,反反复复,绵软无比,硬是觉得心动,别过脸去,却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