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曹史和孙桑榆显然是一唱一和的,又说:“哦本官知晓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诚不欺我啊!看来孙大郎君,也是被美人折腰了!好好好,甚好,孙大郎君品貌出众,这位小娘子也是国色天香,绝配!绝配!”

孙桑榆一脸的不好意思,谦虚的说:“功曹史您言重了,这……这还要看看人家姑娘家的意思。”

功曹史又说:“还有什么好看的?孙大郎君可是咱们燕洄第一氏族的掌家大郎君,怎么了?这天底下,便是公主国女来了,孙郎君也配得上,还有什么人是配不上的?”

梁苒险些又被逗笑了,功曹史还真是说得出口,实在太过大言不惭。

孙桑榆一脸羞怯的看着梁苒,似乎想要看看梁苒的反应,梁苒面容不改,冷冷淡淡的,孙桑榆登时讨了一个没脸,只好硬着头皮把话题转回来。

“是误会!都是误会。”孙桑榆说:“那医馆是孟家开的医馆,阿苒娘子也是被孟实甫那个厮给诓骗了,因而根本不干阿苒娘子的事情,至于医死人的事儿,那也是孟家的事情。阿苒娘子是个外乡人,初来乍到的,还请功曹史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功曹史说:“原是这么回事?看来都是孟实甫的问题!本官就说了,那个孟实甫,以前吊儿郎当的,从不医人,如今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突然开上医馆,原来是为了害人性命,实难饶恕!这样罢……”

功曹史指着官差:“您们去将罪魁祸首的孟实甫抓来,至于这位娘子嘛”

功曹史拉长了声音,眼珠子来回来去的转,给孙桑榆打眼色。孙桑榆立刻会意,说:“阿然娘子完全不知情,无知者不罪,这样罢……由我带回去好生管教管教,改明儿给大人赔礼道歉,这个事儿便算揭过去了,可好?”

功曹史和孙桑榆一唱一和,瞎子怕是都能看出来,聋子怕是都能听出来。

赵悲雪之前就在奇怪,医馆第一日开张,府署的消息怎么那么快,如今一看,原是孙桑榆捣鬼,必然是他中午在医馆受了脸子,所以跑到府署来告状,与功曹史勾搭起来,一唱一和的想要给梁苒下圈套。

赵悲雪拦住孙桑榆想要触碰梁苒的动作,眼神是肃杀冰冷,凉丝丝的质问:“你是他何人,凭何管教于他?”

“这……”孙桑榆一愣,竟是被堵住了话头。

的确,孙桑榆和梁苒萍水相逢,都不算太认识,说出“管教”这两个字,实在不妥帖,好似孙桑榆是梁苒什么人似的。

孙桑榆反应也是快,大声反问:“那你又是阿苒娘子的什么人?怎么?你一个小小的仆役护院,主人家都还未开口呢,轮得到你说话么?”

赵悲雪平日里都不怎么打扮,衣裳几乎都是黑色的,每一件都差不多,也不会捯饬各种发冠,虽然生得不俗,身材高大,但给人一种“不是很贵”的错觉,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武士,或者护院。

孙桑榆出身高贵,根本看不起这样的人,言语之间都是讽刺。

赵悲雪双手攥拳,这可让孙桑榆说着了,“你又是什么人”?其实赵悲雪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自己到是什么人。

他是北赵的皇子,和梁苒的母国都不是一个国家,甚至是互为仇敌的敌国。他是作为人质的质子,在大梁根本没有任何地位,虽然与梁苒发生过很多次亲密的干系,但赵悲雪总觉得,梁苒对自己好,梁苒对自己亲密,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自己。

或许,是因为大梁与北赵的关系,不过利用罢了。

这诸多的事情交杂在一起,本就复杂,仿佛一团粘稠的浆糊,熬煮的拉不开丝,又投入了一团纠墨线团,剪不断理还乱,根本找不到源头。

赵悲雪沉默了,他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孙桑榆这会子倒是得意了,果然,一个肮脏的下人罢了,也肖想和自己抢人?

不等孙桑榆继续开口奚落,梁苒的声音清冷平静,毫无波澜的说:“他是我的夫君。”

赵悲雪霍然抬起头来,震惊的看向梁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