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遗憾,他要便要有,他得不到,便谁也不能得到。
从来如此。
可这一刻,李玄慈环顾了下周围,从阵中那燃得正烈的魂火,到眼中狂喜的鸾,再到阵中西南方一角隐隐约约现出的龙形光影,和另一角上慢慢生成的一朵花,那花从地底而生,根茎正如此前那些连接着人笼的脉络。
最后,他望了眼与自己遥遥相对,依然挣扎着不愿放开手的十六,轻轻笑了下,这笑好看得紧,他那星眸更亮了些,仿佛含了点水光,却瞧不清,可惜十六却见不到了。
“原来如此。”他说了声,然后朝着十六望去,尽管如此疼痛,他却看得这样专注,仿佛要把十六的容颜都刻进脑中。
“你还记得以前同我闲话时,说过你幼时背经,学的第一句就是道法本无多,南辰灌北河,都来三七字,斩尽世间魔。那时你胡背一通,却怎么都不解中意,考校时每每都落下几个字,被打了不少手板心。等大了才知道,说的是心火、肾水、肝木、肺金,水火济,金木并,缺一不可,由内及外,再由外及内,大道方成。”
“今日被困在这里,我才知道这其中另一层意思,大道至简,芥子纳须弥,须弥纳芥子,小到一粟,大到天下,都是一样的。”
“要做成一件事,要贯穿始终、心体合一,而要让一件事做不成,自然也要有所牺牲。”
“有舍,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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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猫换太子
十六怔怔听着,不知他为何在此时提起自己的玩笑话,可听到最后一句时,她忽然生出种心慌来,即便焚身之苦这样痛,可依然盖不住那突如其来的慌乱,怦怦跳着,叫她喉间涌出一股血。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要失去李玄慈了。
十六听见自己磕磕绊绊地求着:“不要,别做……“
她陷在黑暗的视线中,有血点闪过,似流萤飞火,又如电似幻,忽然,她的世界亮了,那股极亮的焰色冲进眼里,许久不见光的人霎时见了亮,刺得她眼底热辣疼酸,她终于在此刻恢复了视力。
她第一眼便看见了李玄慈,他那么狼狈,此刻他再也不复初见时那傲若星辰、流泉化雪的姿态,手上有血,眼中点泪,可看着她的眼眸中终于有了自己,李玄慈却笑了下,仿佛梅花蕊里未化的最后一点雪。
“最后还能再见一面,也好。”
他笑中带着诀别之意,让十六彻底没了侥幸,慌忙发问:“你要做什么?”
见李玄慈仍是不语,只是这样看着自己,十六眼中盈泪,没了分寸一样胡乱喊着:“好好好,大不了我同你一起死,你忘了咱们还有同命结在,碧落黄泉,总落不下我。”
李玄慈却看着她,眉眼轻轻弯了下,笑得这样好看,却也这样孤寂。
“方才我以手握剑,你并未察觉,我便发现,大概从幻境醒来后,我俩的同命结已经解了。”
十六连忙去看手腕,那一直伴随着她的红痕果然不见了,那红痕刚刚结下之时,她日日想着早日除去,而如今她想留住,却发现留不住了。
李玄慈看着十六,那么专注,除了她,眼中什么都没有,他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
“我曾说过,在你之前,万事于我皆如过往云烟,心无所念,亦无所持,以为那便是自在逍遥。而遇到你之后,与你同生共死,便成了我的执念。”
“我最深的私心,从未告诉过你,那时我心中想着,如果不能与你同活,不如叫你与我一起赴死,总归这世上除了我,谁也不能得到你。”
“可现在,非要到了这般时刻,我才明白,原来这世上自私贪婪如我,竟然也能做到放手二字。”
“还有许多点心等着你一样样尝过去,有许多新出的话本子还没看过,你这样又馋又贪玩,就该在这世上热热闹闹地走一遭,活个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