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1 / 2)

十六并非全然无知无觉,只是自小亲缘淡薄出身不明,叫她平生最懂三个字不求缘,他俩无论地位性情志趣都天差地别,不过是机缘巧合绑在一起,聚如浮萍,散若参商,何必强求。

她此刻与李玄慈行在同一条路上,不想叫师父觉得他是坏人,这是真。

他日若际遇不同,要分道扬镳,她也会快快活活地道声再见,收拾上路,这也是真。

毕竟下山之前,她只觉得山上的日子最好,下山之后,却也常觉得从未有过的开心,所以往后真分开了,说不定也有别的好日子等着自己。

这念头在她心里转了一转,就被丢到一边了,有今日何必想明天,且行一日算一日呗。

这样想着,十六出了院门,与师兄撞了个正着,何冲朝她咧嘴一笑,道:“正找你呢,你还记得师父前年从东海带来的夜明珠收在何处吗,他自己也找不着了。”

十六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说道:“在玄机阁最左边的大柜子的中缝横抽屉里,外面有师父亲封的封条,加了术印的。”

又有些好奇,问道:“师父要找那个做什么,那东西除了名贵,没什么作用,当不了法器的。”

何冲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以“师父自有用处”为由搪塞了过去,十六倒乖,也没多追问,只轻轻哦了一声,转过头去望着院子里两只交错飞舞的蜻蜓,有些出神。

瞧她没多好奇,何冲拍拍胸口里藏的密信,心里暗舒了口气,偷偷瞧了眼十六,想着师父给他的密信里交代的话。

师父让他清点清点门中值钱的东西,给师妹做嫁妆,还给列了单子叫他自己掂量着办。

好家伙,看了那单子,何冲真是恨不能手起刀落也去做回女儿身,虽然知道这都是师父自己的私藏,可要这么痛快地给出去,还真叫他平白跟着肉疼一把。

他们一个想着明日如参商,一个想着后日嫁妹妹,一个心中惘然若失,一个肝上惴惴发疼,各想各的,啼笑皆非。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是此景。

二六九、好戏上演

有了十六这番话,曲江园林的家宴上,自然就多了李玄慈的身影。

旁边除了护卫和装作护卫的何冲,还紧跟了位个子不高的随侍,自然是又将束胸翻了出来的十六。

说是家宴,实则名臣硕老皆在席列,有出息的后生们也有不少。

李玄慈轻扫了一眼,随口讥道:“请了满池的人精,还混了这么些个不更世的少年新近,个个磨拳擦掌,等着靠一柄笔杆挣得头角,皇帝的心思,还真是半分都不藏了。”

他在大宴上都如此不避讳地直言陛下腹中之意,听得一旁的何冲冷汗都从背心往外钻,偏生十六倒像未察觉一样,接着倒酒的掩饰,与李玄慈一来一回地耳语起来。

“圣上刚复明就急着大办家宴,是为了将自己受神迹恩庇的事情传得越广越好,越真越好,上面人有这个意思,下面人也有这个野心,自然一拍即合。”

李玄慈往丝竹缠绵、锦绣翩飞的高台上轻眺了一眼,指尖把玩着十六斟满了酒的玉杯,抬手饮了口酒。

他带着几分冷凌凌的戏谑之意,说道:“特意挑了这地方,就是要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却又都看不真切他,这样曲意布置,想来如今怕也是和睁眼瞎没什么区别,才故弄玄虚。”

曲江园林确实是宴席的好地方,靠人力生生挖了这么大的池子,又引了活水进园子,在东边建了欲飞的高阁,又在西面建了杏园,临水而坐,高低错落,别有一番意趣。

而如今皇帝独坐台上,其他人只能遥遥望着,互相都分落各方,显然就是借此地势,特意隔开些距离。

十六眼睛尖,可惜不认人,往来逡巡了几回,也只能囫囵个认个大概,忍不住借着宽袍大袖的掩饰,在李玄慈被玄色云纹堪堪遮住的手背上,用指尖勾了一下,引得他半抬了眼瞧自己。

她微微低垂下头,连眼神都放得低了些,一副谦卑而不起眼的侍从模样,嘴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