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便布下了两道障眼法,就算被发现移尸,也只会像我们之前那样,以为是她‘哥哥’做的,无论是在暗处的我们,还是在明处的官府,拿着男装的画像去找一个其实早就死了的人,自然找不到她头上。”
十六总算将脑中最后一块残缺的线索给拼全了,有些激动地审视着这幅名为“真相”的画卷。
李玄慈看着她眸子里意气风发的光亮,心中也似乎被她胸中藏着的那股吹得正盛的风所填满。
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小王爷,如今也懂得,什么叫做为了她的快活而快活。
“你今晚看到了钩星身边的女子,就猜到了这一切?”他故意引着十六再多说些。
“开始也没有,可我瞧见了她手上的茧子,那些茧子是日常做粗活糟蹋出来的,可即便如此,她左手指节上的茧子格外厚,形状也与那家做灯的匠人右手上的茧子十分相似,跟照镜子一样。”
“所以我猜测她是左撇子,平日里也惯会做灯笼的,这样一个人,又出现在钩星身旁,二人言语间还多有蹊跷,什么多亏了她才能成事,什么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实在是她们太笨,我又太聪明,才叫我一下子猜出来了。”
说到最后,十六到底得意忘形,若此刻她有尾巴,尾巴都该招摇着翘上天了。
0263 二六三、谁是黄雀
十六掉出来的那缕头发,此刻正好被夜风吹得微微上扬,配上她那副得意志满的样子,和骄傲的大公鸡真是别无二致。
李玄慈看得手心痒痒,在惹她和顺毛捋之间不过犹豫了一瞬,就决定还是伸手弹了下她肥软软、肉乎乎的脸蛋瓜子。
“人被你找出来了,那方才她们说的话,可有猜个大概了?”
他故意拉长了点尾音,给十六出难题,就为了看她脸再皱成十六褶小笼包。
可是十六早已今非昔比,不仅敢还嘴,还敢冲他挑起刺来。
“我这一晚上收获良多,倒是你一直捡白食,跟着我吃现成的,现下机会来了,还不赶紧表现表现,否则你可没嘴说我。”
不知何时,十六对着这活阎王,早没了开始的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她的一颦一笑,甚至连睫毛上的颤动,都透着快活和放肆。
这似乎成为了二人之间独有的默契,有时一句戏言,几个字,甚至只用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心意。
他们仿佛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世界的顽童,一路以来那些或可怖、或可叹、或可惜的故事,成了他们手中的球,一个抛,一个接,种种迷思便在这些对话中顷刻而解。
此时十六既已出题,小王爷又岂有不答之理。
他随意地将羊皮靴子踩得更高,整个人十分放松地斜靠在凌空的树枝上,半眯着眼,任由乌落落的发尾垂在半空中。
“你不是把答案都替我说了一半了吗?”他半斜着看向怀中的十六,下颌轻轻扬起一点。
“那你也得把另一半说全啊。”十六不上他的当。
李玄慈轻笑了声,道:“这人是灯匠的女儿,又假死出逃,这般大费周章,钩星还愿意相帮,自然是因为她有用。”
“可光是有用,逃了就算了,何必杀人,那么就不止是因为要用她制灯的技法,还得让这家里能看出关窍的其他人,全都开不了口才行。”
“她全家都是制灯的,杀人灭口,自然也只能是为了灯。”
十六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那日灯会的变故,和她绝脱不了干系。而且既然她能在自己这桩灭门案里,伪造与之前数起天狗吃人时相同的异象,那说明灯会后那么多的放火案,桩桩件件也少不了她的影子。”
李玄慈唇边挂起一点轻蔑的笑,“不过是一柄比旁人更趁手的匕首罢了,一个刻意利用,一个曲意迎合,彼此怕都心知肚明得很。”
“那挥动这柄匕首的人,究竟是谁呢?”十六突然眯了眼睛凑近,笑笑地盯着李玄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