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点点头,“这两人碎得最厉害,全混在了一块儿,我找着了两只左脚,一只右脚,一只右手,其他的四肢都拼不齐了,中身也碎得厉害,只有些残块,也不知道是全切碎了还是烧化在火场里了。”
何冲低头去看,一边念叨着“天道轮回啊”,一边用靴子颇为嫌弃地挑来拨去。
突然,他有些新奇地说:“你瞧这家人,还真是一家人,那老太婆脚趾粗得和棒槌一样,这家的外孙脚趾也生跟个棒槌一样。”
十六提灯去看,果然如此,她心里动了一下,可又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暂时压下,以后再表。
其他的也查不出什么了,就离了西厢房,去这家家长住的东厢房。
何冲折腾了半夜,有些累了,到了地方后叹了一句,“好家伙,一个灯匠也能有这份家业,我还捉什么妖啊,不如赶明儿去学门手艺罢了。”
十六不理胡说八道的师兄,只在心里记下打算下回见师父要好好告一状。
到了东厢房,这里的尸体也大略处理过,隐约看得出是四人。
何冲蹲下身来,跟挑萝卜一样挑了起来,一边说起自己的发现。
“两具尸体相对完整,分别是一男一女,年纪不算轻,应该是这家主人夫妇,另外两具也是一男一女,估计就是儿子女儿了,其中男子的尸体碎得厉害,只找到两只手,小腿以下都没了。”
十六和师兄一样蹲下来检查着,查得格外仔细,还拿了薄刀出来,挑开胸膛里的胸骨,检查着内脏。
“你瞧什么呢,心肝都已经被挖了。”何冲问道。
却没等来十六的回答,她艰难地在胸骨里拨动刀刃,忽然,眯了眼睛。
还不待何冲再次发问,她又立刻去查看另外那具年轻些的女尸,同样直冲着胸腹中身而去,扒开胸骨查看着。
“你到底瞧什么呢,也同师兄说说啊!”何冲有些急了。
十六站了起来,眼神在两具尸体间逡巡着,忽地,又扭头看向西厢房。
她转向李玄慈,梦呓般说道:“你方才说,杀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一群人。”
然后她的眼神突然有了火花,定定说道:“那如果要藏一个人呢?”
不过转瞬,李玄慈似乎明白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藏好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那个人死掉。”
“或者让人们以为他死掉了。”
他深深看向十六,二人的眸子两两相望,眼中是窥伺真相的痛快,和毫不遮掩的欣赏。
0259 二五九、金蝉
两人双眸相映,眼中激荡的都是未说出口的默契。
可这份默契却把旁观者给憋坏了。
何冲的眼神在二人间来回打转,最后小心地伸了手,在十六眼前晃了晃,这才看见师妹回了神,总算将目光放回了自己身上。
“好家伙,我差点要出手给你收魂了,怕这阴恻恻的地方有东西上你身。”何冲阴阳怪气地说着。
十六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她确实有些沉溺进这种身心共鸣的震动中了。
她清了下喉咙,解释道:“师兄,还记得方才你的戏言,说这家的老太太和外孙脚趾全生得和棒槌一样吗?”
“记得啊,看着还挺怪的,可这又怎么了?”
“那不是天生长成那样的。”十六正色起来,继续说道:“师父曾经教过我们,所谓观相测命,有时候测的并非是八字风水本身,一个人的言谈、气色、体格,都能成为我们推算命理的依据,所以除了推演合盘这些术法,人情机巧、医学药理乃至生死之秘,我们都得学。”
“他闲时曾和说过,一次云游之时,路遇一妇人,被指通奸后谋杀亲夫,说她是狐狸精转世,要压去沉塘。师父一番检查后发现,那丈夫是心力衰竭而猝死,因此才会呈现面绀唇紫的类似中毒的迹象。”
“他之所以发现,便是发现那妇人的丈夫手指肿胀如杵,这叫做杵状指,是心肺之力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