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六点点头,“起火的地方,总是烧得最厉害的吧,不是左边烧得多些,便是右边烧得多些,我从未见过烧得如此齐整的,若不是祝融显灵,怕是雷公也劈不了那么刚好。”
“你是说,这屋子是各处一起齐刷刷起的火?这倒怪了。”何冲思索道。
“若是将墙角四处全浇上油呢,这样便能极快的速度烧了整间屋子。”金展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我之前早打听过,这屋子里是住人的,还住了不少,因此尚书府里起火时立刻便被发现了,若想不惊动屋里的人四处浇油,怕是太难了些。”何冲摇了摇头。
十六蹲了下去,拾起地上的碎屑,捻了一捻,又细细闻了下,起身后抬头观望着房屋四周。
“如何,可有发现?”何冲问道。
十六轻轻摇摇头,道:“我还未想明白,而且,我想不明白的还不止这个。”
她手指一抬,指向东边所在的书房,问何冲道:“师兄,你可记得尚书府起火那夜是何风向?”
夜观气象是道门必修,何冲思索了下,十分肯定地说道:“东风。”
“这便是我奇怪的第二点了。”十六举起手来,指向书房的方向,“尚书大人被烧死的书房,分明在东边,南厢房在下风口,便是有火星蔓延,烧的也该是西面的屋子,可你瞧,除了南厢房,就属书房烧得最厉害了,反而是其他的地方,火势都不算特别严重。”
“那想来是有人故意纵火,以南厢房为起火点,吸引注意,接着烧了真正的目标,书房。”何冲接着说。
“如今还不能完全肯定,若是能瞧一瞧那尚书的尸首,恐怕能得更多线索。”十六说着说着,她和师兄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悄然望向了某人。
不知何时开始,这等挖坟撬墓损人尸体的缺德事,总是要带上活阎王镇一镇,才叫人安心。
李玄慈接收了两个怂包期许的目光,眉毛一挑,最后到底松了口,看了金展一眼。
任劳任怨的好下属只能叹口气,去找靠谱的铁锹来。
二四一、起墓
他们又去了府中其他几处着火的地方,尤其是在书房好好查看一番,才出了府。
距事发已过七天,以户部尚书的身份,便是请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也是做得的。
可因为死因蹊跷,沾染了如今刚祸害完圣上的天狗,惊魂未定的家里人匆匆停满了头七,便赶着下葬了,生怕皇帝缓过神来,拿他们这第一家开刀。
这倒是方便了十六。
夜黑风高杀人夜,开棺自要寻子时。
由于秘不发丧,出殡的地点,还是会打交道的何冲足足花了一吊钱,才从沿路的糕点铺、沸水屋子、卖鱼人乃至那要出城运夜香的老人那打听到的。
“乖乖,堂堂尚书大人,就埋了这么个地方。”十六瞧着多少有些潦草的墓地,不禁叹道。
“前面是断头路,后面是断崖山,无水无树,看来这高大人死得突然,连块好坟地都没来得及给自己备好,葬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何冲勘探着四周地形,捻了捻手指,一边掐算一边感叹。
等开了墓,只见尸体焦黑蜷曲,弓在一起,有半边烧得格外厉害些,看起来格外瘆人。
十六提起备好细刀子,撬开了紧咬的牙关,将灯笼凑近,凝神看着,随即检查起尸身来。
她用刀子轻轻挑开发丝,拨出了什么碎屑,仔细查看起来,眼神中如凝了一团雾,愈发看不分明了。
何冲正待发声,却见十六动作极快地割破了高尚书的气管,细细找着痕迹,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割开的皮肉合好。
“你师妹这些动作,都是在查什么?”金展手肘顶了顶何冲,悄声问了问。
武人下手没轻重,何冲肋骨被他那一下子戳得生疼,瞪了金展好几眼,无奈这人全无知觉,受了他的白眼,还憨憨笑了一下,叫人看了就生气。
“这你便不懂了。”拳头打在棉花上,何冲本也不是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