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的那对圆眼睛。
他许久没看过十六这般眼神了。
十六向来性子好,也想得开,千般不挂心,万事无执着,只有在她小的时候,有过一次,她追问自己身世时,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然而他不说,十六也就放下了,仿佛风过无痕,这么多年再未提过。
而如今,他又见到了,那种带着点倔头倔脑的、黑黝黝的眼神,好似被露水打湿过一般。
唐元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望了眼一旁的李玄慈,道:“看来你要等的那一天,确实不远了。”
李玄慈却没有答他的话,自始至终,他这个当事人却没说过一个字。
只见暗色丝线绣的云纹,随着摇荡的下摆,闪过细密的微光,隐隐可见其下墨色靴子踏步而来。
他出手,便擒了还巴巴望着师父的十六的手腕,将她一下锁到了自己身后,一把雪亮的剑,若有似无地护着她,也无形隔开了十六与其他人的距离。
“我平生可曾要人回护过半刻?生不用,死不用。只有我索阎王的命,没有阎王来敲我门的道理。”
这话说得狂悖至极,跟一柄出窍的凉剑一般,锋刃未至,光芒便足以伤人。
可当他回头时,目光却仿佛被发上细细的红绳缠住了锋芒一般,多了许多斩不断的羁绊。
“我还等着你开窍那日,又怎么肯先死。”
二三七、护你
“我还等着你开窍那日,又怎么肯先死。”
这话跟个锐利的小凿子一样,带着寸劲儿,霎的钉进了她那颗软乎乎的心里,撬出了缝,钻开了隙,抛了颗种子,任由它往里扎根。
十六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头痒得难受,直让人想伸了手混抓几把,破皮流血都不要紧,只要把那乱糟糟跳个不停的玩意剥出来便好。
可她手刚一动,还未抬至胸口,便垂了下去,顿了一会儿,然后颇为烦恼地抓了一把后脑勺,将她本就因烧火而成了鸡窝的发髻,抓得愈发不能看了。
十六不明白。
白糖糕加深深一瓢水,蒸半个时辰,就能软糯粘牙。
养到四个月的鸭子,只消刷上麦芽糖水,入炉烤,用干透了的腕粗的木柴慢慢烧,出炉时就能喷香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