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竹捧着茶盏暖手,问道:“为何突然?要送走他们?”

看那行?装收拾的架势,更像是要出远门?,并不像是为了短暂避开洪水。

宗明川顿了顿说道:“家中?长辈念着孩子们,送他们回老宅去。”

他口中?的老宅在距壁州城五十里的朝县,那里才是宗家世代聚居之地。

宁竹指尖轻叩杯沿。

她?不知道宗明川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不妨碍她?从这件事?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好端端的要将几个孩子送走,还一副不容商量的着急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

宁竹望着他,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宗明川无奈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开口。

“有些事?我?不便多言。如?今老皇帝已是油尽灯枯,怕是撑不了几日了,偏偏七皇子的尸身又突然?在嵊南关被发?现……”

宁竹心中?一跳。

景容死在何处她?最清楚不过,脑海中?回想起?对?方死前说的那番话,再想想他与广信王的狼子野心……

她?蓦地看向宗明川:“你的意思是”

后者微微颔首,表情有些沉重。

“壁州,要打仗了。”

茶盏中?的热气升起?,又很快被穿堂而过的冷风吹散。

这个节骨眼上,七皇子的尸首出现在嵊南关只会是广信王的手笔,他势必会借此对?壁州发?难。

从古至今,打仗最遭罪的总是老百姓。

宗明川从小在壁州长大,对?这里的百姓、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极深的感情,倘若可以,他断不愿见故土刀兵四起?,战火连天。

可是时局却是由?不得他们。

宁竹抬起?眼,目光沉静:“不止有涉州吧?还有蛮族。”

壁州兵强马壮,断不至于对?涉州如?此忌惮,可眼下宗家却提前将老弱妇孺悉数送走,连后路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实?情恐怕远比他口中?说的要危急得多。

宗明川执茶的手顿了顿,茶水表面荡开波纹。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划过苦涩的神情:“你只猜对?了一半。”

老皇帝对?宗家的忌惮早已深入骨髓,他昏聩到全然?不顾的时候,极可能?趁着壁州与涉州蛮族交战之际,趁机从郦州发?兵。

到那时,壁州将陷入三面受敌的绝境,胜算何其渺茫。

宁竹看见他指尖微颤,那不是恐惧,是积郁的怒火。

“姓景的都喜欢与虎谋皮。”宗明川冷笑一声,“只怕最后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蓦地看着宁竹,眼中?翻涌着复杂情绪,喉结微微滚动,咽下了许多未尽之语。

最后只沉声说了句。

“若想走,尽快吧。”

宁竹这样的人物,兄长定?然?不会轻易放手。

可宗明川深知她?并非贪图权位之人,她?曾救过他一命,如?今助她?安然?离去,也?算略尽偿还之意。

第96章 离开 宁竹从宗府出来时,天色阴沉……

宁竹从宗府出来?时, 天色阴沉得厉害,沉甸甸地压在头顶。

从在原北县时,她就莫名被七皇子纠缠了一路, 她不想再与这些“天家贵胄”沾上边。

自来?到?这个时代, 她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带着家人好好活下去。

壁州将乱, 何?处能是容身之所?

宁竹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如今战乱还未起, 他?们尚有选择的余地,是走还是留?走的话又去哪儿……

她怀着满腹心事, 照着原路返回去接卞瑞萱和季元武回家。

铁匠铺今日不上工,医馆那边却是人满为患, 昨夜大雨降温, 好些人都着了风寒, 隔着条街都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大堂因积水无法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