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确认最后?一丛灌木也被连根挖起?时,才发话道: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今晚应当没什么事了。”
宁竹一行人也是累得不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宁荷和平安一直就在院中等着?,前者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打瞌睡,后?者耳朵灵,听到脚步声?时立刻咬了咬她?的裤脚。
“嗷呜!”
宁荷瞬间清醒,从台阶上弹起?来,跑去开院门。
“阿姐!你们回来啦!”
她?张开手扑向宁竹,却被轻轻按住肩膀。
“脏,离远些。”宁竹无奈地看着?热情蹭她?脚踝的平安,又补了一句,“把平安也抱开。”
等众人进了家门,宁荷宛如一只辛勤的小蜜蜂,一会儿?给这?个端茶送水,一会儿?给那个捶腿捏肩。
宁竹取下脸上已经泛黑的纱布,布料上沾满了被夜风吹来的灰烬,轻轻一抖就漫天飞舞。
她?打了盆清水,洗了脸和手,水瞬间就变成了灰色,只得重新去打了一盆水。
堂厅里,卞含秀正捏着?银针,从油灯上的火苗中燎过,给季元武挑水泡。
男人粗糙的手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还晶亮鼓起?,有些已经被磨破,渗出丝丝血迹。
针尖挑破水泡时,疼痛感传来,季元武皱起?眉,不由得“嘶”了一声?。
另一边,季新桐正在给季新承上药,指尖沾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破皮的掌心?。
方才干活儿?太?用劲儿?了,季新承的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他手上的伤,看得季新桐都替他痛。
要不是有宁竹给的手套在,怕是她?和阿娘的手也不能幸免于?难,都要被磨破层皮。
等上完了药,季元武仰着?脑袋让卞含秀给他擦了一把脸,声?音沙哑说道:“都去歇歇吧,明日再说。”
几个孩子都应了声?“好”。
这?场山火烧了整整一夜,屋外不时就隐约传来树枝燃烧断裂的“噼啪”声?,伴随重物倒下的声?音。
灰烬的味道始终萦绕在鼻尖,众人都没敢睡熟,提心?吊胆的,生怕那隔离带不起?作用,直接烧到山下来。
直到天光微亮,风渐止,火势烧到了隔离带边缘才逐渐变小,然后?才熄灭。
一夜过去,院子到处都是被风吹来的灰烬,走路时鞋底都能带起?大片,落在鞋面上没一会儿?就脏的不能看了。
更糟的是院子中央的泉眼,原本?清澈的池水变得浑浊不堪,水面漂浮着?许多黑灰。
众人只能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抓紧时间打扫。
扫帚划过地面,灰烬便四处乱飘,呛得人直咳嗽,宁竹只能把昨夜洗干净的纱布重新围上。
卞含秀又往地上洒了点水,这?才好了些。
可?是还没有打扫多久,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原以为是祝衡关?上门来了。
卞含秀正弯腰擦拭石桌,听见声?音忙不迭去开门。
她?的手才刚刚碰到门栓。
此时,门外站的人喊了一句“姑姑”。
那沙哑干涩的声?音让卞含秀浑身一震,抹布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猛地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满身风尘的卞景辉父女。
卞景辉的衣袍上脏污,下巴冒出一截胡茬也没功夫打理?,嘴唇干裂起?皮。
卞瑞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像是许久未曾安睡,神色萎靡。
见到他二人,卞含秀眼泪瞬间涌出,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大哥!瑞萱!”
听见这?声?儿?,所有人都走出门来。
季新桐脸上皆是惊喜,两三步上前拉住卞瑞萱的手:“舅舅!瑞萱!你们终于?来了,舅妈呢?”
她?说着?还往他们身后?张望了一下,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