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说?”皇帝颇有兴致。

宫妃道:“您想想,这为官做事啊,都是由上及下的,上面是什么人,怎么办事的,下面的人自然会跟着效仿。”

“臣妾虽然没有做过官,但是臣妾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有十几号人呢,臣妾就观察啊,这后宫里的管事嬷嬷若是不作为,下面的宫女太监们,自然也就跟着偷懒不做事。”

“臣妾是一宫之主,自然不能每一个宫女每一个太监都管到,那臣妾就只能管那位管事的嬷嬷或大太监了。”

“若是臣妾一直念着情分,面对光拿月俸不干活的嬷嬷和大太监,不更换也并不惩处的话,那底下的人还怎么管,岂不是个个偷懒,都翻天了吗?”

“到时候臣妾就算是想管他们,也觉得理亏呀,毕竟严格说起来,他们也没什么错,不过是上行下效而已,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来个法不责众,那这规矩可就乱了,臣妾这宫里呀,就更没办法安生了。”

皇帝听得冿冿有味。

“所以呢,你怎么做的?”

宫妃得意的笑道:“所以臣妾就把那管事的嬷嬷和大太监管得严厉些呀,不拘她是什么出身,或是有什么背景,只要她能干肯为臣妾办事,人品又忠诚贵重,那便是个好奴才。”

“不仅如此,臣妾还会给所有人机会,如果有人自己觉得,比她们更能干厉害,那也可以毛遂自荐,臣妾会一一考量,到时候即便不能顶替他们,也能安排个别的更得力的差事去估做。”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是人人都想往上爬,人人都会卖力办事。”

“时间一久,长此以往下来,臣妾宫里的风气自然就变得焕然一新了,臣妾也能少操许多心呢。”

老皇帝听完,不由一阵暗暗点头。

看来,连一个小小宫妃都明白的道理,他这个当皇帝的还犹豫了这么久。

倒是他委屈裴行渊了。

老皇帝不是不知道,那廖自强一直霸占着位置不干事。

但他是先帝时期的老臣,还是非同一般那种,他总要顾及几分先帝的颜面。

再加上,这些年自从裴行渊入锦衣卫以后,一直办事得力,虽然说只是个副指挥使,但在他看来,与正指挥使没什么区别。

长此以往,他渐渐也就忽略了那位正指挥使的存在。

或者换句话说,是他故意这样的。

能办事的人当副手。

正职位就放一个吉祥物在那儿呆着。

这样要,他名声和实用的好处都得到了。

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现在,裴行渊俨然已经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了。

他不想失去这个得力的助手,就不能再忽略他的感受。

想到这儿,老皇帝对徐公公道:“你去传朕的旨意,就说廖自强年纪大了,让他回乡养老,这锦衣卫正指挥使的位置,就让出来给裴行渊坐吧。”

徐公公连忙应是。

这边,旨意传出了宫城。

而另一边,裴行渊从宫里出来后,并没有回到锦衣卫办事处,而是径自回了自己在京中购置的宅子。

他购置的宅子在东大街的帽儿胡同里,是一座四进的宅院。

院子不算特别大,但位置很好,不管是距离皇城还是距离锦衣卫的北镇抚司都很近,步行也不过只需要小半个时辰,至于骑马那就更快了,只消两盏茶的功夫就到。

裴行渊是个实用主义。

那些花哨的,好玩的他都不喜欢。

就看中了一个字,近!

进了大门,早有看门的小厮看到他回来了,都是一喜,连忙唤道:“大人,您回来了。”

裴行渊“嗯”了一声,进门后,是一个照壁。

照壁上写着两行字,是当初他买这座宅子时,他的义父裴炎亲自书写刻字,然后送给他的。

只见上面写的字是: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