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远处昏黄的灯笼泛出微弱泛黄的光,混和着月色,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就仿佛孤寂天地间的一抹鬼影。
裴行渊的心脏忽然就颤了一下。
莫名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这种感觉,是他活了两世从未体验过的,让他有些陌生。
裴行渊紧绷着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疏月终于站起来了。
月光下,她一张清丽的小脸苍白毫无血色,带着丧气和颓然。
双手无力的垂着,转身往澹月居走去。
裴行渊莫名的心头鼓噪。
有一种冲动,想冲过去拉住她,向她道歉,与她和好。
告诉她,自己没有不想理她。
也并不是害怕她的异样。
他只是……
裴行渊闭了闭眼。
刀光剑影、血光冲天还有大火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到底还是把他的理智拉了出来。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都在微微发颤。
然后亲眼看着那道身影走进了宅院后门,走进了他触摸不到的黑暗中。
*
林疏月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碧柳春晓,还有流霜追影都醒了。
四人都站在台阶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小姐,你没事吧?”
“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出去了?”
春晓走过来搀扶住她。
碧柳连忙替她开门。
追影和流霜一左一右保护在她的身后。
林疏月有些累,那种无力和挫败感深深萦绕在她的心头。
其实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她认识的是前世的那个男人,这一世这一个,不认识她,因为她太过诡异和热情的态度,对她有所警惕和回避,很好理解。
可她就是很难受。
自从重生以来,她虽然活了,却时常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幸运的机遇。
她如同一抹游魂,好像只是寄居在这具躯壳里,即便她已经很努力的说服自己,她重生了,那她就还是林疏月,与以往的她没有什么不同。
但她知道,其实还是不一样了。
她经历了两世,如今的她,虽然才十七岁,可身体里装着的是一具三十五岁的灵魂。
明明是同一个人,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家人围绕在身上。
但她在某些时刻就是有种感觉,自己与这个时空,与这个环境,甚至与周遭的人都格格不入。
那是一种让人很害怕的孤独感。
一种像独行于黑暗中的恐惧。
那个男人,是前世唯一亲眼见证了她所有惨状的男人。
在他面前,她似乎可以不必伪装,可以放心大胆的坦然露出自己内心的迷茫与害怕。
尽管她很清楚,哪怕他也不是前世的他,可至少看着那双眼睛,她能找到几分安心的感觉。
然而,他避着她。
视她若蛇蝎,即便她已经将玉坠送上,他甚至都不愿意当面亲口问她一句,为什么会有这个玉坠,又为什么知道,这个玉坠是他的?
想到这儿,林疏月忽然一愣。
脑海中似有精光闪过,那是这么多天以来,被她无意中忽略掉的地方。
他……
对啊!他怎么对她还玉坠一事不闻不问,仿佛毫不意外?
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好奇,她怎么知道那个玉坠是他的?
要么就是他真的漠不关心,要么就是……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林疏月的脑海中炸开。
巨大的惊异与不敢置信,让她的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丫鬟们关心着她,却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只看到她忽然站在门口就不动了,整个人呆若木鸡,呆呆看着前方,脸色如纸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