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又何尝不知?

不管谢道远纳了多少女人,她终归还是谢家的大夫人。

可她就是气不过啊!

当年他答应得好好的,她有多痛心才舍得下那个孩子,可现在……

秦氏微微闭眼,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一愣,就听到外面传来何大壮的声音。

“是我。”

秦氏微微松了口气,擦干眼泪,让刑妈妈去把门打开了。

刑妈妈连忙过去,当开门后看到何大壮站在门外,顿时满脸堆笑,让开身子道:“是少爷啊,快进来,夫人正念叨着您呢。”

说着,又赶紧吩咐丫鬟去准备何大壮爱吃的糕点和茶水。

何大壮却阻止了她。

“不必麻烦了,我是来送东西的,送完就走。”

说完,走进屋内,将一摞纸页放在秦氏的面前。

“这是你前些天让我学的功课,我已经学完了,夫子也看过了,让我交给你看看。”

只见那一摞摞的赫然是三字经一类的字。

何大壮从小就被抛弃了,小时候日子过得苦,能混个温饱已经很不容易,又哪里上得起学?

所以,直到这么大了,他依旧胸无点墨,除了一把子力气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长处。

可谢家是什么家庭?

那是为官为宦的家族,往来无白丁,将来是要往荣华富贵处去的。

族中子弟功课差的便已经让父母抬不起头来,又何况像何大壮这般,大字不识的睁眼瞎?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谢道远会厌恶他,老夫人也不愿意将他的身份公开,给他上族谱的原因。

看着那一摞摞字迹丑陋却写得无比认真的三字经,秦氏实在没忍住,眼泪再次滚落下来。

她伸出手,颤抖着将纸张拿起来,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每看一张,就能想象出这些年何大壮受了多少苦。

何大壮面容平静的看着她,独眼之下,却是冷光烁烁。

秦氏看完以后,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情绪,对何大壮道:“写得很好,短短几天时间,你能学成这样,可见是下了苦功的,辛苦你了。”

何大壮唇角讥讽。

“我再努力,只怕也比不上兄长分毫。”

毕竟二十年的鸿沟不是短短几天可以跨越的,也不是靠他努力就能抹平的。

秦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越发心如刀绞。

早知道……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同意。

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虽说是在怪谢道远,可有时候夜半惊醒,她又何尝没有怪过自己?

秦氏仰头望着何大壮刚毅的面容,凄声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何大壮敛去面上的讥讽,冷漠的别开了脸。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他不愿意接受。

也不会因为秦氏说了对不起,就觉得她是个好母亲了。

他只会觉得他们虚伪。

虚伪得让人恶心!

秦氏却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听他这样说,只当他是原谅自己了,不忍看自己这般伤心落泪,当下更是心痛难挡。

好在还有刑妈妈在。

刑妈妈见这气氛,怕继续下去更难收场,便走过来笑道:“少爷累了吧,要不稍坐一会儿今天就在这里用晚膳?我让大厨房去做几道少爷爱吃的菜,定会……”

“不用了。”何大壮打断了她,冷冷的道:“东西既已送到,我这就走。”

说完,当真不再理会秦氏与刑妈妈,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刑妈妈还要再张口说什么,却看到秦氏对她摆了摆手。

刑妈妈这才闭了嘴。

等何大壮走后,秦氏再次让刑妈妈把门关上,这才坐到桌边,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茫然道:“妈妈,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