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她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等到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
在这个马革裹尸命如草芥的年代,她如大多数妇人的命运一样,新婚丧偶成了寡妇,还在襁褓中酣睡的小女儿一出生便与父亲阴阳相隔。其实自己的丈夫早在年初返军的一场战事中就已经死了,只是叶清澜一片苦心好意瞒着自己罢了。
从此以后,叶清澜破例在军中收留了无依无靠的母女俩,那时的叶清澜也已身怀二胎,同为女人,为人母,叶清澜平日里对自己照拂颇多。她为人公正谦和,从不嫌弃她出身草野让其近身伺候,不因为主子身份而颐神气指。她对叶清澜感恩戴德,无以回报,余生只能以微鄙薄力死心塌地伺候左右。
时间在斗转星移之间消磨流逝,从西关再到今日的都护府。岁月荏苒,多年之后,军帐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胖乎乎小男孩长成了意气风发的男子汉,两个相差几个月的小女娃也日渐长大成人。
阮??庆幸自己这辈子遇到叶清澜,这是自己这四十多年莫大的运气。
忽而,一阵凉风乍起,让人不禁打了寒颤,花瓣如落雪般在空中挥洒飞舞,最后轻点在了发丝上,阮??捶着肩膀的手速度越来越慢,叶清澜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走神发愣的阮??,哂然一笑,轻咳了一声。
“想什么?这么入神”叶清澜问了一声,慢慢从石凳上站起身,阮??回过神,顺手扶了一把,抬手轻轻抚掉了叶清澜头发上的花瓣。
“我在想,能伺候夫人跟少主,是婢子三生有幸……”
叶清澜哧地一笑,被阮??那认真严肃的表情给逗乐了。
阮??的话句句入耳进心,心中如热流轻趟,她拍了拍阮媪的手,神色动容,打趣道:“好好地,怎说起这些客套话,看你平日话少默不作声,说起好话还文邹邹的,行了,你也别逗我开心了”
阮??不好意思地掩嘴一笑。
“屋外冷,夫人还是回屋等吧,您这身子骨受不了寒气。”说着扶起叶清澜的手往屋内走去。
居守边关那些年,叶清澜作为军中女将第一人,又身为大司马温莛知的夫人,文武双全善谋知略,夫妇俩守边攘外战功彪炳却从不言功,深受边关军民爱戴。朝廷为嘉奖其英勇善战,巾帼不让须眉,特被御赐封号“平川夫人”。
大小战役参加不计其数,久经沙场劳顿奔波。再加上边关苦寒,条件自然不能与现在的都护府相提并论。又有旧伤在身,常常小伤未好大伤又添,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医治,久而久之落下病根。
每每寒症发作就要承受肉噬骨痛之苦,终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冬春时节尤甚。这几年,对府外之事早已无心过问,阮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叶清澜在阮??的搀扶下,许是在门前石凳上坐久,刚一起身步伐略显踉跄。原地驻足缓了缓,又转头向门厅青石甬道望了片刻,叹了口气,眸光转为黯淡,随后步履蹒跚地往屋内走去。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
“夫人――,阿娘――,少主回来了!”
第2章 本是个如花似玉的妙人……
一声少女嘹亮清泠又带着几分兴奋的呼喊声清晰入耳。
是呼兰的声音,一大早呼兰就跑出去,迫不及待要去打听少主的消息。
叶清澜闻声急忙收脚转身,一只绣鞋差点掉下来,慌乱中趿上鞋子忍着双腿酸胀的不适感,顾不得在一旁搀扶的阮??,面露喜色,转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院内的各仆妇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跟在后面迎接她们久未见面的少主。阮??刚要追出去,顿时想到了什么事,赶紧又往后院灶房走去。
快到府中正门,就听到马蹄触地发出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嗒嗒声。
“吁――”
一少年模样的身影利落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拂袖正襟,又拍了拍那匹通体枣红色还气喘吁吁打着响鼻的马,捋了捋油光铮亮的鬃毛,将手里的马缰交给护院,嘱咐护院饮马饲食。
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