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神情滞了滞,眼里担忧的看着徐氏,犹豫道:“夫人,世子爷许是一时被幺娘蛊惑了呢。”
大夫见惯后宅龃龉,因此并无异色的悄声退了出去。
徐氏苦笑,垂目小声的说,“我从前以为他是不一样的,看来是我太过天真。”
徐家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望族,父亲和叔父,一个任着礼部尚书,一个任着工部侍郎。
而当初的裴家,虽然有个宁远侯的爵位,但几代家主只知享乐,到裴裕这一代已经落寞了。要不是裴家祖上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功臣,还留有这栋御赐的府邸,恐怕在京城早就无人所知。
父亲当年便不愿她嫁给裴裕,是她硬逼着父母嫁过来的。
崔嬷嬷也是叹气,只好道:“夫人能把这一层想明白,倒也好了。”
裴裕刚回府,便有管家匆忙过来同他禀告。
“世子爷,夫人方才晕倒了。”
裴裕先是慌了一瞬,然后又马上镇定过来,沉着脸,目光锋锐的盯着管家问:“是真晕倒,还是故意装的?”
倒是不知,徐氏竟然也学会这一手。
她那么在意腹中的孩儿,又怎会让自己晕倒?
管家着急道,“世子爷,夫人是真昏倒了,大夫刚才来看过,说是心病。”
裴裕这才变了神色,疾步往正院去。
这边。
幺娘埋头奋笔疾书的时候,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同时,独属于成年男子的气息也紧跟着压覆在了四周。
小妇人一怔,抬头一看,果然,太傅又来监督她有没偷懒。
水润的眸子里映着男人那正经冷肃的面容。
咽了咽口水,忙放下毛笔,要同他福身。
“不用多礼,本官不过是来看看罢了。”
虞衡卿审视的目光从她脖颈处收回,冷然的面色,竟然也变得和颜悦色许多。
幺娘注意到了太傅的态度变化,心里正奇怪着。
虞衡卿已经拿起她刚才抄好的经书看了起来。
幺娘是晓得这虞大人写得一手好字,哪个官员要是得他的墨宝,恨不得裱起来当做传家宝流传后世呢。
因此,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开始奉承他道:“奴家听闻大人的书法极好,连先帝都是赞赏过的。”
虞衡卿听了,把目光从纸上移到那小姑娘讨好他的小脸上。
唇边忍不住噙了抹笑,低低的嗯了声,才又收回视线。
幺娘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太傅是喜欢听她这么说的。
于是又赶紧道:“我家世子爷……”
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蓦地撞进男人那深邃凌厉的眼眸里。
幺娘的话头堵在了喉咙里。
吸了吸鼻子,弱弱小声的道:“奴家、奴家是想问大人要一些字帖罢了。奴家没有旁的爱好,就是爱读书,爱写字。”
幺娘记着呢,那天那个中年男人说了,虞大人不喜欢那起子风情的。
定然就是喜欢那单纯些的,懂点诗书,文雅些的女子。
虞衡卿的面色才复归于平静,淡声道:“明日我让人送你一些就是。”
幺娘乖巧的点点脑袋,感激的说,“那奴家就谢过大人了。”
虞衡卿颔首,随意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小佛堂。
等人走远后,幺娘才觉得不对来。
不过是些字帖罢了,哪里还用得着明日给她,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但幺娘也懒得想那么多,把剩下的一点经书抄完,便回侯府。
阿玫躲在假山后头,眼见于安领着幺娘离开后。
小丫鬟一副大难临头,神情凝重的赶回去给自家小姐复命。
幺娘刚回侯府,小羽便急忙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罢,幺娘没什么感觉,说道:“世子夫人还怀着世子爷的孩子呢,我再如何,也是个妾罢了,管那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