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抓好药,烈成池抬手正要接过,老郎中清亮的眼又打量他两眼,说:“老朽想起来你是谁了。”
伏?闻言抬头,只听那老郎中说:“你不就是那常来我医馆抓药的客人吗?你家中的病人近来如何了?”
烈成池一怔,答道:“近来皆好,劳您牵挂。”
“不知你家中的人到底是什么病,需要那么多名贵药材?”
“他…”烈成池有些迟疑,答道:“一些痨病罢了。”
老郎中点点头,将药包交到烈成池手里,只道:“客人好好服药,风寒不久就会好了。”
烈成池朝他颔首,与伏?一同离开医馆。
回到家中后,伏?让烈成池先回房休息,自己提着药包进了疱屋。
掌灯时分,日落西山,伏?在火上为烈成池熬着药,闻着草药的苦味,总觉得事情不该如此。
印光和尚自幼在寺中习武,身强体壮,怎么会染上风寒。
如果只是风寒,又何必让小宝瞒着他。
夜里,伏?并未睡实,烈成池起身的动静惊醒了他。
伏?睁开眼,一把握住烈成池的手臂,拦住他要往外走的动作,坐了起来。
月光下,烈成池手里是一张素绢方帛,而那布帛上…
竟是赫然的血,触目惊心。
伏?倍感震惊,抓住他的手一紧,登时问道:“为什么会有血?”
“是风寒。”
伏?侧睨向他,眸中震惊渐转为震怒,诘问:“你还要骗我是风寒?”
屋中的烛火并未点,清冷月光稀疏地照在室中,柔淡如水。
“确实是风寒。”烈成池叹息,道:“只不过它不能治好。”
“此话怎讲?”
“在过去的每一世,我都会患上风寒。”
“然后呢?”
“就会死。”
此话音平静,言辞却洞心骇耳。
烈成池站起身,将沾有鲜血的布帛放到水盆里,搓手洗净:“我本以为今生有所改变,可惜没能如我所愿。”
“你买的那些药,就是为了治这个病?”伏?忽然想到了郎中说过的话。
“是。我看过许多医书,没有找到这个病根,而且…”
“而且什么?”
“这个病只会发得越来越早。第一世我患风寒时,在七十二岁,第二世患时,在六十岁,第四世则是在五十几岁。”
一世比一世命数更短吗?
但是,他今年才三十五岁。
他才三十五岁!
伏?心中惊怒难言,他从不知烈成池的每一世都是病死的!
伏?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又问:“四五年前你对我说,要我下一世别再找你,难道就是因为…”
果然,烈成池朝他点头,“那天我开始咳嗽,虽然很轻,但我有预感这一世还是会重蹈覆辙。”
尽管如此,伏?还是难以相信,佛缘极重的烈成池怎会患上奇病,又怎会因此短命。
次日,他在书房中半日不出,将架子上的史书逐一翻遍。
终于,他找到了鑫朝的帝篇,并在当中找到有关烈成池的记载。
满篇的丰功伟绩写了一页又一页,功绩可彪炳千古。
伏?将有关烈成池的史载直接翻到最后,看见尤为醒目的八个字:因患风寒,龙驭宾天。
群~⒋⒊164? 整理.222?5?1 2:2:4
6.未妨惆怅是清狂
烈成池的病越来越重,各种各式的药都抓过了,治不好,总是治不好。
他的身体就像强弩之末,先前还能强撑得与常人相似,但也只是病初时为慢性,轻得看不出来,时间一长,身体就会开始招架不住,愈发严重的病状会如同回山倒海,不断地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