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门外响起众多的脚步声,似重非重,豪爽的说话声,不粗俗,极为热闹,一下子盖住了苏木的声音。
老苏大夫从传进来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金吾卫”、“将军”,微微失神。
以他浅薄的见识,那位玉面将军应该不在,因为在这样的人面前,大概很难如此豪放自如……
片刻后,那些人从他们的雅间外走过,应该是进了雅间,声音骤然减小,他们的雅间隐约还能听见些许谈话声,只是听不真切了。
老苏大夫心下估摸,那些人的雅间,与他们所在的这一间应该有间隔。
其实雅间里寻常声音说话,外面的人听不甚清楚,但隔音总归是不太好。
隔墙有耳。
父子俩对视一眼,皆不再言语。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雅间的门敲响,父子俩一同起身。
片刻后,施晚意和宋婆子一同从屏风后走进来。
施晚意不同的出行目的,会带不同的随从出门。
她们今日形容低调,丝毫不见张扬。
惯常有些油滑、不甚符合寻常医者形象的老苏大夫颇恭敬地拱手行礼,“娘子,宋嬷嬷。”
苏木亦然。
施晚意眉眼含笑,熟稔道:“老苏大夫,小苏大夫,客气什么?快坐。”
父子俩立在桌旁,直到她在主位落座后,又叫着宋婆子也坐下,才挨着在她们对面坐下,全都一脸老实巴交。
苏木也就罢了,老苏大夫浑不沾边儿。
而他这种样子,跟寻常给贵人看病的小心谨慎不同。
苏木忍不住狐疑地瞥他。
施晚意倒是习惯老大夫如此,自然地叙旧:“故土难离,没想到这么快又在京中见到您。”
“老夫也没想到。”老苏大夫在宋婆子的视线下,眼观鼻鼻观心,端正道,“不过老夫这岁数,早就看开了,虽然不舍得乡邻,可木儿在京中,已有定居之意,我随他来,乡邻们也都理解。”
他在苏木面前,都是不甚正经的样子。
苏木听到他这话,不免感动,“爹……”
老苏大夫没理儿子,对施晚意道:“我正好碰到个商队进京,能多带些行礼,乡邻们送了不少土仪,我也得了些许好药材,整理好便送去您府上,您千万要收下。”
施晚意也不客气,“土仪我收下便是,药材就放在医馆吧,何时有需要我会使人过去取。”
老苏大夫答应下来。
施晚意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问道:“我听说瀛洲今年风调雨顺?”
“托刺史大人的福。”老苏大夫抚着胡须,满面春风地说,“去年熬过去,今年老夫熟识的乡邻田地大多涨势颇好,若是顺利,应是能丰收。”
言在意外,施晚意笑而不语。
雅间门再次敲响,守在外头的护卫禀报道:“娘子,上菜了。”
宋婆子代施晚意应了一声。
门打开,酒楼的女侍端着菜鱼贯而入,安静恭敬地放下菜后,便又鱼贯而出。
施晚意随意一瞥,门合拢之前,似乎瞧见屏风上一闪而过的一道身影极为熟悉。
但她没有多留意,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与苏家父子说话。
门外,姜屿一身金吾卫军服,目不斜视地走过此雅间。
他不认识雅间门口的两个护卫,两个护卫也从没见过姜屿,互不相识,径直错过。
门内,父子俩都没注意,不知什么,那些爽朗的声音都不见了。
饭后,施晚意不急着回去,便邀请苏家父子去喝茶。
她没选在西市内,而是选在那家能看到金吾卫校场的茶馆里。
客随主便,老苏大夫父子皆没有意见。
一行人离开酒楼,施晚意踏进马车时,楼上的姜屿随意低头,恰好马车窗上晃动的裙摆和提着襦裙的手。
那只手极像施晚意的。
姜屿不禁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