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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在水挂断电话的时候,蒋一鸣买完东西上来了。
“秦老师,”他把两个纸袋依次递给他,“这个是鞋子,这个是车里那个纸袋。”
蒋一鸣挺好奇那纸袋里是什么,他年后复工的时候这纸袋就在车上,包装精致,随车携带。他以为是秦老师的感情生活有苗头了,不想两个月过去,这纸袋还没送走。
秦在水接过,单手拎着:“范凤飞后面要去协和做手术,你去联系一下这边的医生,给他安排好。”
“是。”
秦在水看他一眼。
蒋一鸣明白是要支开自己,他立刻转身:“我这就去联系。”
不远处,春好还坐在原位。
她微低着头,脚踩在横杆上,估计是鞋打湿的缘故,脚踝慢慢摩擦保暖;手指也攥在一起,不知在想什么。
秦在水走过去:“手上冻疮好了?”
他走路没有声音,春好被他吓了一道,后知后觉:“对,天气暖和了。”
她又说,“还有你的药,真的很管用。”
“就药店里的常见药,冬天再长冻疮可以自己买来涂。”
“嗯。”她心不在焉。
他没有追问自己刚刚的半截话,但她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他。
春好有些想走了。
她跳下高脚凳,“那个,我回我同学那边去了。”
“行。”秦在水也起身,送她返回。
春好手插在口袋里,一副自我封闭的姿势。
她走出几步,路过某块暗色玻璃,瞧见他的倒影,才发现他居然还落后半步跟着。
春好心一揪,瞬间回头:“你不回去吗?”
“回的。”他把手里东西递给她,“这个你拿上。”
春好眼睛睁大,完全不知道他是从哪变出来这么大两个纸袋。她接过来,先打开一个,居然是鞋盒。
“鞋子?给我的?”她没反应过来。
“嗯。”
春好张了张口:“可,你给我鞋子干什么?”
她说着,发现漏洞,惊讶抬头,“不对,你怎么知道我鞋码的?”
“……”秦在水被短暂问住,他简短略过,“猜的。”
他在一线做了几年的山区扶贫工作,给小孩分物资的时候,目测衣物鞋码大小就是第一堂必修课。
“你鞋子都是湿的,你不难受?”秦在水说。
春好心脏像突然被人捂了一下。她当然有感觉,她一直都很冷很难受,但慢慢,好像也习惯了。
她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某一瞬,竟有些没来由的鼻酸,因为没有人能细致到他这种程度。
“那这个是?”她打开第二个。
里面是围巾,浅绿和奶白的配色。
“你的新年礼物。”他说,“本来准备年后给你。但工作缘故,一直在山区里考察,没时间来武汉。”
春好眨眨眼,她伸手进去戳了戳柔软的围巾。
好温暖。
她忍下眼里的水雾:“可现在已经春天了。”
“那就等今年冬天再用。”他莞尔,“应该不会过期。”
“……”春好破涕为笑,她咬着唇,眼睛闪闪的。
“谢谢。”她说。
秦在水下巴指指卫生间的方向,“把鞋子换了再走。”
他说:“外面雨没停,你穿湿鞋子回去,容易感冒的。”
“其实也还好。”春好伸出另一只胳膊,秀肌肉一样,“我身体好,几乎不生病。”
她终于笑起来,眼睛也弯弯的,像草木复苏,恢复从前轻快率真的小模样。
“看你自己。”秦在水也不多劝。
他只牵牵嘴角:“和同学好好玩儿,别落单。嗯?”
远处,蒋一鸣的身影出现在内场门口,他正在那儿候着。
秦在水最后看她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