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秦在水说完话,起身拎上春好挂在椅背上的小包,出了包间。
他身后的警卫也跟着离开。
空留众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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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会所门口。
春好被秦在水扶着,她走得跌跌撞撞。
她一只手臂微垂,另一只手臂在他怀里,秦在水撑着她,他气息裹挟着晚风,永远这样硬朗有力。
春好脸开始泛红,红得像个小暖炉,酒精正在消化,她这回是真醉了。
她嘴巴咕哝咕哝的,抬头,看见后海边上的柳树,柳梢间,这月亮小得和没有一样,一片云飘过来就遮住了。
像西村那晚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秦在水带她走出会所,他拉开车门的间隙,她却挣脱他,独自往前走去。
“春好?”
秦在水蹙眉喊她,她不应,他将她包扔进车里,提步跟上。
春好脚步打着圈儿,她在一颗柳树下扶站了会儿,又继续往前。
秦在水这回没放任她,将她手臂一捉,她肩膀撞到他胸膛,柔顺的发顶也就这么蹭过他下颌。
他紧盯她:“走成这样还往前跑?”
春好却安静,她脑袋搁在他肩上倚靠了会儿,很短的几秒,秦在水闻见她发间的气息。
她在那样乌糟的环境里滚一道,头发却还是阳光的味道,春天的味道。
“我走得稳,我没事,”春好又回过神来,她脑袋抬起,脱离他的怀抱,大着舌头往前走,“我……我没醉!”
“这种无理取闹的客户我见多了,我应付得来。”春好说,“我都干一年了,去了好多好多饭局,这些人,我能应付的!”
她说着,甚至伸手拍了拍自己胸脯。
秦在水见她硬要往前,也不拦了,只是走在她身边,目光替她看着前方,怕她被东西绊倒。
春好有些歪,她伸手找支点,秦在水也递出手臂。
她没扶,自己踉踉跄跄的,又走稳了。
秦在水却拽住她,盯着她的脸:“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对啊,是过敏啊……”春好踩着鞋子,她抬起手臂挠挠脸,又一下垂落,她说,“可哪个销售不喝酒啊,过敏又怎么样,吃点药,喝着喝着不就脱敏了。怕什么,我又喝不死,我厉害着呢!”
她朝他喊了这么一句。
秦在水愣一道。
春好挥手打开他的搀扶,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
她独自往前走:“你回去吧,秦在水,我不要你送我,我没事儿……”
她往前一步一踱地走。
路灯光照在两人中间,黄澄澄的。
“好好。”
秦在水声音微动,喊住她。
春好一停。
风安静了。夜晚的街道有一种荒芜的沉默,周边灰色的院落,也变成这荒芜的一种。
只有夜色如水。
所有的谎言、伪装、盔甲,都在这一声“好好”里化为尘烟。
“对不起。”秦在水在她身后低低地说。
“怎、怎么了?”她被这一声弄清醒了,调动一个笑,却不敢回头,“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说我会一直帮你的,我食言了。”
秦在水说着,不知为何,他竟也分外痛苦。他想起蒋一鸣汇报的关于她的情况。他不知道自己在国外养伤工作的这三年她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又在这里被人灌酒。
他又想起她从前,她这样好的一个姑娘,他自以为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其实没有。他没能帮到她。
秦在水喉结细微动了下。
“我们拉过勾的,我辜负了你。”
春好眼前水光模糊,眼泪一下涌了上来。
她脚步顿着,不敢回头,怕他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
这些年,她流了太多眼泪了,她知道自己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