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回程的车上,苏怀袖就抓着他手忍不住追问了这些年的经历。
陈知衍轻描淡写地讲述着,却掩不住眼底的沧桑。
原来当年他确实中枪重伤,在ICU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才捡回条命。
那时他救傅砚修的事迹早已传开,一个血染军装的英雄形象深入人心。可按照当时的情况,上头索性将计就计,对外宣布了他的"牺牲"。
"当时的情况..."陈知衍摩挲着右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苦笑道:"让我'死'了反而更有利。"
苏怀袖死死攥着他的衣袖,指甲都快掐进布料里。当年的追悼会办得那样逼真,连骨灰盒都沉甸甸的让人不得不信。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
原来当年,陈知衍在营救傅砚修时,意外撞破了对方的全局阴谋。这本该是件好事有他这个特殊身份的证人,将对方一网打尽易如反掌。可傅明远的整个布局才刚刚展开,若当时打草惊蛇,后续的所有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当年和傅明远合作的军方也知道这一点,恰逢另一军区发出紧急凋令,军方当机立断,在陈知衍尚在昏迷之际,就对外宣布了他的"牺牲"消息。
那个雨夜,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汽车悄然驶入医院后门,将还未苏醒的他秘密转移到了军方某处隐蔽基地。就连主治医生和傅明远都不知道,那个被宣告死亡的年轻军官,其实正躺在防弹救护车里,沿着另一条生命线疾驰。
那时的陈知衍,眉宇间还带着未褪的青涩,军旅生涯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记尚浅。加之背景单纯,正是执行潜伏任务的绝佳人选。
可命运弄人,当他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记忆竟如白纸般空白。
病床前的神秘人交给他一个牛皮纸袋,里面除了一本伪造的护照外空无一物。"你是我们安插在X国的暗线。"那人压低的声音像把钝刀,在他混沌的意识里刻下新的身份。
第一次执行任务那晚,三角洲的夜风格外凛冽。当他在废弃码头完成交接时,胸腔里翻涌的正义感是那般强烈这让他确信自己骨子里流着的,一定是军人的血。
正是这份直觉,支撑他在那片灰色地带坚守了整整八年。
八年卧底生涯结束,重返军营的陈知衍却像一具空壳。那些浸透在骨子里的痞气,都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曾经笔挺的军姿如今总不自觉带着几分流气,说话时会下意识冒出几句黑话,就连睡觉时都会突然惊醒,仿佛还在敌营中提防暗算。
归队后的第一个月,他主动走进了军区戒毒所。
急性戒断期的六十个日夜,他像被扔进炼狱。混杂的药性在血管里暴动,冷汗浸透的作训服能拧出水来。最痛苦时,他竟用牙齿生生咬断了三根约束带。
康复训练更是漫长煎熬,曾经能在敌后周旋八年的身躯,如今连五公里越野都跑得踉踉跄跄。
两年后,当他通过各项考核,终于重新穿上笔挺的军装站在军容镜前时,那个挺拔如松的军人身影终于回来了。但记忆仍固执地停留在那八年,像被锁死的保险箱。他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在哪个方向,不记得是否有人等他回家,更不会想到在某个墓碑前,他的名字已经孤独地镌刻了整整十个春秋。
命运有时就是这般讽刺。在陈知衍最近一次外勤任务中再次负伤,谁曾想这竟成了转机。
病床上苏醒那刻,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像个孩子般又哭又笑那个总爱拽着他衣角哭鼻子的小丫头,那个会在刺绣时哼着小调的母亲,这些尘封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
可治疗流程将他困在病房整整三十七天,每一天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出院后,当他终于收集到线索,颤抖着点开那段风靡网络的民政宣讲视频时,屏幕里那个温婉的身影让他呼吸一窒。那种刻入骨髓的熟悉感汹涌而来原来这个笑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