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仰起脸,脸上上还挂着泪。
傅砚修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将这些告知爸妈后,是我没让他们提。"他叹了口气,"我们当初说好的协议婚姻,哪能让他人知道实情。况且..."拇指抚过她微凉的脸颊,"那时候你是怎么看待这段婚姻的?因为妈的病,对我,对婚姻,你一直都在害怕,在退缩,要是知道了这段往事..."
苏怀袖怔了怔,忽然明白了他的顾虑。
刚领证那会儿,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只敏感的蜗牛,稍有动静就会立刻缩回坚硬的壳里。
刚开始,这段婚姻对她而言本就是一纸协议,她只是想让林叔安心离开,她从未想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她很意外,竟真的会有人接受她那荒唐的提议。
若如原来说好的各取所需也就罢了,可傅砚修偏偏把她拉进了真实的生活。
老宅里那些精致的茶点,长辈们亲切的问候,每一样都让她手足无措。
在那样狼狈的境遇里攀上傅家,连她自己都觉得像个处心积虑的攀附者。
等林叔和母亲终于办理完离婚后,她如释重负,这段协议婚姻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想着两年之约一到,他们便能桥归桥路归路。
若早知道这段往事,傅家递来的每一盏热茶,对她的每一句关心,都会被她在心里换算成报恩的筹码。
哪还会有他们这后来的种种。
傅砚修想起她刚搬来云顶公寓那日,从老宅回来后魂不守舍的模样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月牙痕,只因为奶奶随口提了句双方家长见面的事。
后来见她加紧推进云舒和林建华的离婚手续,他暗自担心这事了结后她会提出结束这段关系。
没想到省厅的调令来得正是时候。借着工作缘由,他故意给她布置了任务,加上他在生活上慢慢引导,到底没让她有机会说出分别的话。
可在遇到程立阳后,终究还是从她口中听到了"离婚"二字。
那时苏妈妈和林建华的离婚手续尚未尘埃落定,就因他问了一句是否因为程立阳,她竟在他表明心意后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离婚”二字轻易说出了口。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动了怒,摔门而出时听到碰倒的花瓶碎了一地。瓷片迸溅的脆响,像极了他当时胸腔里那颗碎裂的心。
谁曾想,却正是这场风波让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奇妙的转折。就像暴雨过后的晴空,她不再像受惊的鹿般躲闪,她摆脱了那个重重的壳,坦然接受了这场始于协议、却带有真心的婚姻。
夜深了,经历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加上孕期特有的倦意,苏怀袖不知何时已在傅砚修怀中沉沉睡去。他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指腹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心突然知晓这段往事,会不会成为她新的负担?
那本相册里,几乎每一页都记录着她与陈知衍形影不离的童年。公园的秋千上,少年小心翼翼的护着小女孩;生日蛋糕前,他帮她擦去脸上的奶油印...
这些被时光定格的温情,如今她再次被迫忆起,会否因此而流泪…
傅砚修突然后悔现在将这段往事告知…
好在,团圆日如期而至。
除夕的暮色刚刚笼罩城市,傅明慧风尘仆仆地跨进了老宅的大门。
这是多年来最圆满的一次团圆尤其是苏怀袖腹中还孕育着新生命。老爷子捧着茶盏,看着满堂儿孙,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意。
傅砚修早已褪去了初为人父的紧张,每晚一小时的育儿百科学习让他从容许多。现在他只在她需要时悄然出现,至于饮食起居,全交给她自己把握她其实比谁都清楚,腹中的小生命需要怎样的呵护。
守岁的饺子还没上桌,苏怀袖膝头的红包已经堆成了小山。家里最得宠的位置早已易主,傅砚柔却不恼,还偷偷往嫂子口袋里又塞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