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好几次了,”护士笑着说,"有次我还看见他们在看相册,老太太难得笑了呢。"

护士长翻开记录本:"治疗方案也是傅先生和主任重新商定的。上周他说您在加班,他待到晚上九点多才走。"

苏怀袖站在原地,七月的热浪突然涌进胸腔。她想起前几天加班到深夜的日子,傅砚修总是准时发来"忙完叫我"的微信。原来在她埋头工作的时候,他早已悄悄接手了她生命中最沉重的部分。

回到公寓时,傅砚修似也刚到家,家政阿姨已经做好晚餐离开。苏怀袖望着满桌精致的菜肴,却只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她默默回到房间,不一会儿拿着张对折的纸走了出来。

"傅厅长。"她将纸轻轻放在茶几上,刻意用了这个最官方的称呼,"这段时间承蒙照顾。"指尖在纸面上停留了一瞬,"这个,请您务必收下。"

既然已经拒绝了他的心意,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馈赠?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傅砚修正解着袖扣的手蓦地顿住。他拾起那张纸展开,"借条"两个工整的字刺入眼帘,下面连还款计划都列得一丝不苟。他胸口突然发闷她知道了。

"苏怀袖。"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沉得像是压着千斤重担,"你一定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我有些累了。"她打断他,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先休息了。"

"别走。"他突然伸手拦住她,目光落在她紧攥着衣角的手指上,"你这几天心神不宁,是因为那个程立阳?"

空气骤然凝固。苏怀袖想起那日他状似随意地问起"你们有交情",她当时用三个字轻描淡写带过的回答"没有了"。原来他早就看穿这拙劣的谎言。

"所以,"他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他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苏怀袖猛地抬头,正撞见他滚动的喉结和绷得近乎锋利的下颌线。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像是有人在她胸腔里塞了一团浸透冰水的棉花。

"是。"这个音节像刀片般刮过喉咙,"傅厅长要是介意,我们可以马上离婚。"

"苏怀袖!"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苏怀袖踉跄着撞上他的胸膛,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你以为我傅砚修是什么人?"他的呼吸灼热地扑在她耳畔,"结婚证不是橡皮图章,想盖就盖想撤就撤。"

苏怀袖僵在他怀里,雪松混着淡淡烟草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她惊愕地发现,这个在省厅永远从容不迫的傅厅长,此刻手臂竟在微微颤抖就像三年前她在母亲病床前,攥着确诊书时那样止不住地发抖。

傅砚修胸口剧烈起伏她竟能为一个前男友,如此轻易地将"离婚"二字说出口。明明在他这里,这段婚姻从来就不是什么协议,明明那天,他已经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苏怀袖静静看着他发红的眼角,在心里默默道:生气吧,最好就此分开。这样对两个人都好。反正自从三年前那个雨夜,她就再没想过这辈子还会结婚。

其实她刚刚脱口而出那句离婚时自己都愣住了,是他那句猝不及防的"我们试试吧"让她一直想逃离,若没有那句话,她或许还能继续自欺欺人地演下去。可现在,她连假装平静都做不到了。

心脏在胸腔里抽痛着,可她的嘴角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