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往里走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蕴仪匆匆从厨房赶来,手上还滴着水方才忙着准备茶点,竟错过了新人进门的时刻。
她刚拐出厅门,就看见婆婆正亲热地挽着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姑娘。那姑娘一手扶着老太太,一手还贴心地替老人家拂开垂落的紫藤花枝,不知说了什么俏皮话,逗得老太太笑出了泪花。
周蕴仪不由放慢脚步。这姑娘看上去虽没有世家小姐的骄矜气度,但胜在眉目清朗,举止大方。阳光透过花架在她身上洒下细碎光斑,衬得那抹浅蓝越发清爽宜人。
她整了整衣襟正要上前,却见儿子从后面快步走来,目光始终锁在那姑娘身上,连她这个当妈的站在一旁都没注意到。周蕴仪突然就笑了这混小子,看来以后总算也有人能治得住他了。
周蕴仪悄悄抹掉眼角的湿意,心想儿子这些年相亲无数却始终不松口,如今能结婚已是天大的惊喜。她早就想开了,那些门第之见,哪比得上儿子眼里的光重要?
"妈,您亲自下厨了?"傅砚修眼尖地注意到母亲衣襟上的面粉。
老太太闻言笑呵呵地拍了拍儿媳的手:"听说你要带袖袖回来,你妈天没亮就在厨房忙活,连佛跳墙的汤头都亲自盯着熬。"
傅砚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记忆里母亲已经很多年没洗手做过羹汤了。随即侧身引见:"妈,这是您儿媳妇苏怀袖。"他指尖在苏怀袖腕间轻轻一按,"袖袖,叫妈。"
"妈...妈。"苏怀袖声音里带着些许迟疑,不似方才唤奶奶时那般自然。
周蕴仪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好孩子,妈盼这天盼了多少年..."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苏怀袖的手背,"终于盼到砚修把你带回家,今儿可算圆满了。"
听到这句话,苏怀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她原以为这样的高门大户的婆婆最难应付,没想到傅太太竟这般慈爱。
可是她觉得今天的圆满,却不是真正的圆满,她,始终是假的…
"来来,咱们先去花厅坐。"老太太亲热地挽着苏怀袖的手,"老头子还在后院摆弄他那些宝贝花草呢,让小胡去叫就行。"
苏怀袖连忙欠身:"奶奶,该我去拜见爷爷的..."
"就坐着陪奶奶说会儿话。"周蕴仪接过话茬,沏茶的手势行云流水,"砚修他爸早上临时去开会了,说好午饭前一定回来。"青瓷茶盏"叮"地一声落在苏怀袖面前,碧绿的茶汤映出她微微发白的指尖。
苏怀袖捧着茶盏的手轻轻一颤。参加工作这些年,她太清楚处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平时有多么繁忙。想到待会儿就要面对那位常在新闻里出现的傅书记,方才放松的心弦又绷紧了。
"听说孙媳妇到了?快让我瞧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洪亮的嗓门让苏怀袖心头一颤这样中气十足的老人家,让她想起小时候巷口总给她糖吃的张爷爷。
老爷子龙行虎步迈进花厅,银白的眉梢还沾着些泥星子。见到老太太身边端坐的倩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爷爷好。"苏怀袖连忙起身,裙摆拂过青砖地面,像一朵蓝铃花悄然绽放。
"好好好!"老爷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布满老茧的手虚按了按,"快坐着,在自家别拘束。"平日里不怒自威的面容,此刻笑出了满脸褶子生怕吓着好容易得来的孙媳妇。
这反常的和蔼让满屋子人都愣了神。小胡挠着后脑勺,同手同脚地往外溜;周蕴仪手中的茶壶悬在半空,差点忘了斟茶;连老太太都忍不住多看了老伴两眼上次见他这么笑,还是砚修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