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轱辘,姐弟两个蠕着手指头儿玩耍。
朱秀问鸾枝:“个狠心丫头,…年轻有为,脾气又好,满心满眼里都是你们母子,去哪里再去找这样的好男人?都两个孩子的娘了,你可别瞎胡闹,再去肖想什么凤萧哥儿。”
凤萧、凤萧……
眼前浮起当日囚车中凤萧沉寂的面孔,鸾枝忍不住又揪痛起来……频频对他鄙薄,说穿了还不是皆因他身家太低。
“现在就是不理,将来理不理那是将来的事儿。”鸾枝转过身去喂奶。孩子饿了,吃得咕吱咕吱。
阿娘叹气,瞅着鸾枝娇满满的身子,晓得这脾气大抵也是被那个男人给惯出来的……哎,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听劝。
四皇子府门前停着一辆低调的青朴马车,见鸾枝迎面而来,那马夫连忙喊道:“爷,人回来了。”
元承宇便撩开玄色车帘探身出来:“久等不来。再等一会,父皇就要把人提走了,那人你也不要想再见。”
穿一袭玄色修身长袍,腰束软玉革带,那俊容含笑,不是帝王已有几分帝王英姿。
今次的案子重大,那断头台上长刀不留情面,只怕是凤萧一去无回。求了多少次才让四哥答应自己,在大审之前容自己去探一回监。鸾枝连忙把孩子交给阿娘,带着春画上了马车。
第105章 血红印
大街上兵来将去,手上拿着红缨长矛,闯进一间间烟馆里头。少顷一窝蜂氤氲迷醉的男人女人便被赶到街心,两道白条将门板一封,全带去了衙门里。
这一回,朝廷动了真格,只怕黑市上的陀罗香膏价格是更贵了。鸾枝想起老太太。
“四哥的好事近了吧?”
元承宇勾唇笑笑:“大面上是定了的,只不过后患还在。”……例如七弟的兵权,还有老五的余势,眼前必须要把足够的证据弄出来,查出他黑钱的去处,否则便不能真正把他彻底扳倒。后患无穷。
鸾枝不好深问,心里头没有底,默了默,又措辞道:“那个叫萧风的是不是也死定了……当初原劝过他收手来着,后来着人去打听他,他又忽然没有了消息……其实他也才参合,连土匪都是做没多久的。”
哦呀~原来这才是正题呢。
元承宇手上扇子合起来又摊开,容色很严肃:“自然是。参合一次也是参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他一个土匪。”
晓得自己这样原是不对,鸾枝帕子在手心里攥啊攥,但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官老爷们审犯人,一样的事儿说法不同,那末后的下场便能不一样……就是流放到荒蛮,也好过砍脖子呢,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想求情又不好开口……难得她对自己这样腼腆~~
元承宇心里很受用,偏抿着嘴角戏谑:“咳,你这样舍不得他?…那么就让你把他领回去好了。此人重情义,跟在你身边也好,免得沈二那厮再来纠缠。”
“呀,说正经事儿呢,四哥又来戏弄人。”鸾枝蹙着眉头不说话了。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思玩笑。
很快便到得城北监狱。
元承宇不进去,只示意下属们好生照应着。
地面一层关着的是从犯,重犯们都在地牢里。那通往地牢的阶梯陡峭,冷飕飕阴气渗人。几只火把孳孳作响,在布满血腥的砖墙上倒映出刑拘的可怖,走一步,心就慌。
吱嘎
牢头把门一开:“进去吧!”
那地牢里隔开四间房,左面是祈裕,右面是凤萧,正中并排两间关着英姐和黑风口的大当家,犯着烟膏瘾儿,半死不活地喘着粗气。
四爷办案不手软,你不肯招、软硬不吃,好,给你刑具不断,打到你招供为止。
祈裕才受完刑,那素白的绸缎中衣被拷打成碎片,浑身沾着鲜红血污,没有一处是好肉。看见鸾枝揩着帕子盈盈立在跟前,竟以为是幻觉,狭长双目豁然一亮:“阿枝……”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喊出口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