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

一声丫鬟凄厉的尖叫,沈家老宅顷刻之间沸腾了。老太太因为鸾枝肯主动让贤,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乍一听消息差点儿从床上磕下地来。

“乖乖!还真早产了!……快快,快去请产婆!”

“水啊,水来没?!陈妈,水不够,赶紧再去换一盆!”

“棉巾、棉巾拿来了没有?要旧的,旧的软,姨奶奶嘴里好咬!”

不大的竹岚院里进进出出都是人,丫鬟把热烫的清水端进去,顷刻就变成满满的一盆鲜红端出来。一盆盆,荡来荡去的,那红液清稀,看得人心惶惶。

“加把劲,狠点拉!”产婆的声音尖锐高昂,压根儿不将孕妇的凄惶无助放在眼里,只齐齐冷冷的把声势造足。只恨不得那声音再拉尖、再拉高一些,听得门外的家主毛孔悚然,晓得那生产过程有多么不易,一会儿多能赏赐自己一些谢仪。

……

闹闹哄哄,血水一盆接一盆端出去,却独独没有女人的声音……她不肯出声。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太太又急又怕,在院子里兜着杂乱无章的圈子。却又不敢进去看,怕沾染上血光不吉利。

怎么才好好的,说生就生了?…这个女人,真是天煞的妖精,不能得罪啊!

又想起之前算命瞎子说过的话,记起来这个屋子里曾死过两个女人,怕那冤魂胁迫了孩子,把孩子糊成个傻子,赶紧让林嬷嬷回去去拿道符。

是。林嬷嬷说走就走。

荣国捂着滚圆的肚子急切切德走进来:“二嫂昨个儿还好好的,怎么今早上说生就生了?听说早饭还没吃呢,哪里来的力气?我送了鸡汤过来!”皱着眉头,眼里头都是担忧。

“孕妇不能见血光,见了要遭殃,赶紧出去、出去!”老太太却不给她进来,立刻着人将她打发走。

雾气弥漫的屋子里,昨儿个欢-爱-缠绵的暖帐今日变成了历劫的刑场。鸾枝双-腿被两名嬷嬷用力掰-开,嘴里头咬着一根旧毛巾,用力地抓着褥子使劲。那牙齿咬得太狠,渐渐嘴都麻木了,后来都忘记了自己咬的是什么。

“头,头出来了!叫,痛就大声叫!叫得越大声,生得越痛快!”

婆子冰凉的大手无情地推动着她隆-起的少腹,下-面被撑大到无法想象,好似有什么东西顽固地堵着,出又出不来,仅有进不去,撕裂一般剧痛,五脏六腑都要被拖出去了。

心里却都是恨,不肯叫出声。叫出来给那外头的人听见,安慰的是他们,苦果却是自己一个人受。这孩子怀得不情愿,孕得太波折,生得不痛快……沈砚青!你我的情经了这一劫数,到、到了头了……啊!

忽然下面将将一坠,整个儿顿时空去了一大半。

“呜哇”一声小儿啼哭。

出来了出来了。